狰狞的面容遮挡住了阳光,那是一个略显消瘦的蝮部族人,满身鲜血,抓着短刀。
这次,我会死了。
这就是狗子的想法,此时此刻的想法。
短刀,插进了他胸甲的缝隙中,狗子能够感受到那一抹冰凉。
只是一支弩矢,射穿了敌人的面颊。
狗子没有笑,而是有些困惑,这次,我又没有死吗?
被射穿面颊的敌人,被踹倒在地。
然后是一只手臂,试图将他拉起,狗子没有动,他没力气了。
他认识手臂的主人,不,他不认识,因为对方是异族。
正因他不认识,狗子不再困惑,还是没有笑,只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次,我没有死。
漫山遍野的异族,风中猎猎的战旗,令蝮部畏惧的重甲步卒,出现了。
还有,那一面面他们所熟悉的图案。
这些图案,是战旗。
这些战旗,是璃部,是盾女部,是鹰驯部,是铜蹄部,是无数中小型部落,更是汉军的增援,那些同样来自雍城的汉军。
唐云,抽出了敌人胸膛上的短刀,抬起头,原本体内奔腾的热血,仿佛瞬间冷却,快速的流动,霎那间变的径直,身体,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跪在尸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鬼画符似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歪着脑袋的鹰珠,凝望着满面鲜血的唐云。
看了许久,足足许久,鹰珠抓起唐云的手,在她腿上摩擦了几下,有些急,力气有些大。
唐云露出了傻笑,鹰珠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歇,一下,你乖。”
鹰珠留下了一句有些拗口的汉话,转过身时,那双总是流露出天真的双眼,满是杀意。
有人开始逃了,戒日人,想逃,因为他们见到了各部,见到了汉军。
蝮部的人也想逃,他们无法想象,无法想象该如何获得胜利。
汉军没有增援,已是要玉石俱焚,令他们胆颤心惊。
汉军有了增援,他们死定了,又来了,又是那些汉军重甲,那些摧枯拉朽的汉军重甲。
想跑,跑不掉。
阻挡他们逃跑的,是璃部首领手中的狼牙棒,砸骨刮皮,更是璃部族人见到马骉躺在地上后,滔天的怒火。
阻挡他们逃跑的,是乙熊手中的车轮巨斧,足以将人一分为二的巨斧,更是盾女族人见到唐云步履蹒跚的从一名小旗的尸体上捡起了战旗后,那种潮水一般的屈辱感,令他们化为了野兽,撕碎所有蝮部族人。
形如鬼魅的鹰珠,身如雌豹,两把弯刀宛若利齿,将唐云二十丈之内的敌人,全部放倒在地,鲜血飞溅,放眼皆是残肢断臂。
手持长弓的鹰驯部族人,将一支支箭矢射在蝮部族人和戒日国士兵的咽喉处、心口处。
强壮的铜蹄部族人,冲撞着、撕裂着、咬碎着。
“还好你在此处。”
曹未羊的声音响彻在唐云耳边。
“若非你唐云领兵,他们,战不到此刻。”
唐云低头看了看满是血的手,又抬头望向满地尸体,没说话,只是把短刀插进了刀鞘后使劲甩了甩脑袋,阿虎伸手擦去他眉宇间的血珠。
视野清晰了,唐云看到了无数人的尸体,无数同袍的尸体。
“回去后,我要将南地三道最漂亮的青楼妓家全部请来,请到雍城。”
唐云喘着粗气,望着那些活下来早已力竭的精锐们。
“叫她们给兄弟们做心理辅导,让她们扮演最温柔的女人,倾听,疏导,开解所有活下来的同袍们!”
曹未羊张了张嘴,即便追随到了如今,他还是无法预料,无法预料唐云在任何时候,会说出任何完全想不到的话。
“不用管我,去!”唐云指向了战场:“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