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憋的脑袋通红脖子梆硬的,也有看热闹的。
户部,就在看热闹。
要说最不急的衙署,正是户部。
户部衙署正堂中,尚书宇文疾亲自给左侍郎温宗博倒了杯茶,笑吟吟的。
户部尚书宇文疾和工部尚书陈怀远同年,可前者保养的极好,丝毫看不出六十出头的人,精气神十足,看样子也就五十多点,面色红润身姿挺拔,陈怀远就不行了,老的厉害,整天挨骂,总是一种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状态。
“本官倒是要对你言一声谢。”
宇文疾坐下身,语气颇为感慨:“最早是殄虏营查案一事,朝堂之上你百般称赞唐云,那时,诸臣还以为你是赞扬宫中,杜致微被群起而攻之,牵连到了唐云,亦是你百般袒护据理力争,周公公回宫后,还是你这有着识人之明的户部左侍郎大肆褒奖。”
温宗博老脸一红:“大人言重了,下官就事论事。”
“只是就事论事?”宇文疾呷了口茶,似笑非笑:“若只是就事论事,为何得知唐云辞官后,大殿之上,你竟敢与陛下针锋相对询问申饬圣旨一事详情,若只是就事论事,为何得知唐云辞官后,你出班而站言说唐云非常人可取而代之。”
“这…”温宗博到底还是没憋住,笑了,笑的颇为自得:“不瞒大人,下官与唐云平日多有书信往来,唐云也称下官为兄,我二人私交极好。”
“那就是了,莫看今日陛下问责各部,若说最急不得的,也唯有我户部了。”
“可明日上朝时,咱户部拿不出章程,陛下怕是…”
“无碍,拿不出章程,却能拿的出奏折。”
宇文疾拍了拍书案上的奏折,笑的挺高深莫测的。
温宗博恍然大悟,这奏折他哪能不认识,前段时间他亲笔书写。
奏折的内容其实就是关于放权,放权给唐云。
那时候刚传出天子给了唐云百万贯的事,不少人抨击宫中。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温宗博上了一封奏折,大致意思就是既然唐云和南军说戒日国不得不防,那朝廷必须要重视起来给予一定的支持,其他方面,户部插不上话,但钱粮方面,户部可以咬咬牙勒紧裤腰带送过去一些,哪怕只是几万贯也好。
当时这一封奏折可谓是波折冲冲,首先是户部内部,都说温宗博疯了,拍天子马屁也没这么拍的,天子任人唯亲出了昏招,你温宗博想为宫中分担火力表忠心,那你自己出衙署挨骂去,别带着整个户部。
当时作为尚书的宇文疾也拿不定主意了,他知道温宗博是宫中的人,但他同样了解温宗博的为人。
宇文疾很清楚,温宗博是因为为人刚正能力极强,才成为宫中的人,最终担任了户部左侍郎,而非先是宫中的人,才担任了户部左侍郎。
折子递上去之前,宇文疾也和温宗博聊了一下,后者的意思是,唐云绝对遇到困难了,并且这个困难朝廷不会帮他解决,要不然宫中也不会送钱,既然是这样,他作为户部左侍郎肯定要帮衬一把。
那时宇文疾问过温宗博一句话,他想帮唐云,可以,但钱,是户部的钱,是国库的钱。
温宗博回答的斩钉截铁,唐云的困难,肯定也是国朝的困难,用国朝的钱,解决国朝的困难,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