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杜大人要离城那一日,唐大人登上城墙时,对大伙说,早晚有一日他会离开,他会丢掉官身,离开雍城,他希望那一日之前,大家能够学会自保。”
谢老八苦笑了一声:“兄弟们知道的,唐大人,不想担这监正,他甚至不喜欢雍城,雍城在他眼里,处处都是恼人之事,您说将他赶走,末将不同意,兄弟们也不同意,唐大人,可以被朝廷逼走,可以被皇兄撤职,可以因任何事而丢了官身离开雍城,唯独,不能被雍城,被各大营,被大帅,被南军任何人,赶走。”
谢老八站起身,没有单膝跪地,而是躬身施礼。
“您为了南军,忍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屈,到了如今,怎地就容不下一个唐大人呢。”
说罢,谢老八转身走了,转过头时的目光与神情,是那么的无奈。
帐中,又剩下了宫万钧一人。
老帅没有陷入思索,只有说不出的苦涩与悲伤。
整座雍城,只有他,只有宫万钧,经历过军伍最黑暗的时代。
当年他尚在京中时,尚在兵部任职时,正是国朝以文抑武最严重的时期。
宫万钧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过,多少骁将、良将,被文臣集团打压的永世不得翻身,多少军伍,多少熊罴之士,被迫卸甲离营,孤苦无依,甚至成了流民,成了山匪。
江修造反一事,本就整日在朝堂上天天挨骂的兵部,成为了众矢之的。
南军大换血,血洗一般的大换血,并非兵部本意,可兵部只能应允。
经历过太多太多事的宫万钧,比城中任何人,任何将军,任何军伍,任何官员,都清楚,朝廷对军伍的态度,文臣对军伍的态度。
穿上甲胄,杀人,或是被杀,这就是本分,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能沾,但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把柄落在文臣集团手中,倒霉的,只有军伍。
作为大帅,宫万钧的矛盾之处正是如此。
一边,希望唐云放手一搏,让南军的日子过的更好。
一边,又怕唐云不知天高地厚,最终连累南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何尝不想支持唐云,何尝不想像其他各营将军那般,与唐云称兄道弟。
可他不是将军,是大帅。
他需要南军团结稳定,需要所有人一条心,需要在他的带领下,本本分分的,杀人,或是被杀就好,日子已经够坏了,军伍们已经够窝囊了,不能让日子更坏,军伍们更窝囊了。
至于杜致微一事,宫万钧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宫中早就要封他国公了,朝廷也同意了,为什么礼部官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和来查南军的杜致微一起来?
话,不用明说,礼部,需要获封国公的大帅离开雍城,离开南军,回到洛城受封就好,杜致微,去南关,去南军,无论查到了什么,有了什么结论,你宫万钧不要插手,不要介入。
“义父。”
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探了进来,马骉小心翼翼的说道:“义父您…”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