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尚说的一点都不错,当初轩辕家要不是顾虑太多,他们都想暗中资助资助江修了。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登基倒是挺顺利,太子出身,只是这太子做了足足十九年,而且最初也不是太子。
在成为太子之前,他熬了二十二年。
这二十二年里,他熬没了他大哥,最初的太子。
熬病了他二哥,第二位太子。
熬死了眼看成为太子无望只得骑兵造反的三哥。
二十二年后,他这位老四终于成为了太子。
太子这一当,就是十九年。
为了当太子,为了一直当太子,十九年,这位险些葬送整个王朝的天潢贵胄,是那么的仁厚、贤良、大度,坊间、士林、朝堂,无不夸赞连连。
哪怕是朝中最挑剔、最严苛的老臣,都会抚须笑着说太子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必会开创国朝盛世。
或许是期望太大导致压力太大,或许是数十年的时间了他本就是在伪装,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当真的穿上了龙袍,坐在了龙椅之上,这位皇帝渐渐地变了,那些曾经他敬仰的老臣,那些曾对他称赞有加却在他登基后,劝谏他时,在他眼中变成了指手画脚。
朝中的老臣,越来越少了,反倒是镇守各地的将军们,入京的越来越多了,离开京中的将军,越来越少。
战绩彪炳的将军们,被困在了军中,被埋在了三尺之下。
心怀家国的老臣们,脱下了官袍,或是脱光了全部衣裳斯文扫地。
朝中,出现了更多的陌生面孔,京中,出现了越来越多名声不佳的勋贵。
皇宫,愈发的富丽堂皇。
早朝,皇帝出现的越来越晚。
京中的变化,越来越多。
皇帝却从未想过,京中的变化,导致了整个国家都在变化,滚下万丈深渊的巨石,速度越来越快。
户部赈灾的钱粮,被皇帝强行要到了宫中修建宫殿。
发给官员的俸禄,军伍的军饷,用在了选秀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天,人们都有了共识,各阶层都有了共识。
国朝,要完了,大厦将倾已是注定之事,或许,就连那位深宫中深处酒池肉林的皇帝,也知晓姬家天下,要完了。
因此,有了北军主将张鹰扬的里同外敌,有了殄虏营所谓有识之士资助江修,有了东海世家建造大船以求后路,整个国朝人人自危。
曹未羊沙哑而又缓慢的声音,描绘出了绝望,诉说出了黑暗,更是道尽了天下百姓的苦楚。
唐云也终于对前朝,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和了解。
那时,勋贵是可以买的,成为了勋贵的人们,如同小丑在京中招摇过市,在各地各城胡作非为。
那时,官袍也是可以买的,成为了官员的人们,如同蛀虫一样,想方设法将这个国家啃食的千疮百孔。
那时,忠臣说不出话来,要么做哑巴,要么尸骨无存。
那时,良将手下无兵,若是向朝廷要兵,便会被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
那时,那时的那时,人们希望有人站出来,站出来举起反旗。
哪怕天下反王四起,处处战火,尸横遍野,可即便如此,相信也比那暴君当政要强上几分。
百姓们,已经不期盼能过上好日子、安稳日子了,他们只有恨,只有对朝廷,对宫中,乃至对皇帝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