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这一刻,他想坦露心迹,想告诉宫万钧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一开始想要傍大腿,想要靠宫家的国公爷攀上宫中,想要太多太多的事了。
随着之后发生的事情,朱芝松的死、渭南王府的痛、老爹的清醒,以及到了雍城,见到了南军的苦。
曾经的那些想法,那些关于人生,关于仕途,一切的一切,唐云早就不在乎了。
爹,挺好的。
锦儿,挺好的。
洛城,也挺好的。
都挺好的,这些挺好的人与事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最应去珍惜,去守护的,而不是一头扎入一个未知的世界,总是设想着未曾走过的道路铺满了鲜花。
如今唐云只有一个想法,功劳,呵呵,去他妈的吧,宫中,去他妈的吧,京中,也去他妈的吧。
老爹那样的聪明人,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他这个当儿子的,想方设法跳进那个臭气熏天的大坑,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宫万钧耐心的等待着,可惜,唐云终究是没有敞开心扉。
“总之,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南军,很庆幸,我有资格这么做。”
唐云后退了三步,将官袍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好,随即郑重其事的朝着宫万钧施了一礼。
“大帅苦口婆心,唐云铭记于心。”
宫万钧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唐云,或许会按照他说的做,但一定不会“老实”,老老实实的去老实。
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礼,宫万钧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出了营帐。
望着老帅离开的背影,唐云何尝不是感慨万千。
懂,他岂会不懂。
宫中没做到的事,朝廷没来得及做的事,让他一个勋贵之后给办了,这叫宫中,叫朝廷,叫京中那些大人们的脸往哪放?
小人物立功,大人物丢脸,那么这就不叫做功劳,叫取死之道,各朝各代,都是如此!
不过唐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都开始作死了,爱咋咋地。
“继续睡。”
唐云靴子一蹬,回床上睡觉了。
阿虎面露犹豫之色。
唐云乐道:“铁料的事?”
“是,少爷您真是神机妙算。”
“不送走,就留在这,在他们不要,真打起来,真缺了的话,就是我想送走他们也不会同意,有备无患。”
阿虎欲言又止,为南军,是有备无患,可对自家少爷,却是天大的风险。
宫万钧什么都说了,唯独没说四个字,他所说的那么多,其实就是围绕着这四个字---邀买人心!
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最大的风险,就是京中会有人,会有很多人认为唐云邀买人心,邀买南军的人心,邀买军心。
国朝,除了天子,谁也不能邀买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