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就是南军?
为什么?
为什么,这就是最后一个,或者说是唯一一个问题。
在唐云来到南关前,见到军伍前,他也见过很多事。
他见过一个退休的官员,每天要吃几十个上百个鸭舌的官员,这个官员,和南军有关,和一年到头连口肉都吃不上的南军有关。
他见过一个在任的官员,也和南军有关,这个在任的官员,张口袍泽,闭口军伍,他的袍泽,他的军伍,九死一生,而他,则是在青楼中一掷千金,喝的是几贯钱的酒,睡的是十几贯一夜的美人,骑的是有价无市的良驹。
他更见过自己的众多邻居们,高门大院,仆从如云,出入乘轿乘车。
“一群穷的连口肉的吃不上的人,需要九死一生保护富的每日愁还有山珍海味可吃的人…”
唐云抬起头,望向帐外有些刺目的阳光,他觉得不对,知道不对。
并且,这种不对他早有预料,当真正见识到,彻彻底底见识到后,他还是困惑。
蹲在书案旁昏昏欲睡的马骉仰起头:“兄弟们护着的,不是达官贵人,若关内只有那些脑满肠肥的达官贵人,谁他娘的守关,早就扔了刀甲跑了。”
唐云牵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无言以对。
牛犇给唐云倒了杯茶,瓮声瓮气道:“做你应做之事就好。”
“查乱党呗。”唐云满面讥讽之色:“就一个常斐,你去抓了就是。”
“不。”牛犇凝望着唐云:“查乱党,是我应做之事,不是你应做之事。”
“什么意思?”
“查乱党,是你的差事,为了差事,做你应做之事,想做之事,是否做成了,总之是做了,比你在这胡思乱想的要强。”
话音落下,不止是唐云,就连马骉和阿虎都望向了牛犇,面色有些莫名。
“我总是查乱党,总是办皇差,可也只是查乱党,只是办皇差。”
牛犇自嘲一笑:“我没你这脑子,你脑子灵醒,我看到了,不知该如何办,你看到了,你知晓该如何办。”
唐云挠了挠下巴:“你今天说的话好高深。”
牛犇哈哈大笑,唐云又补了一句:“主要是你表达能力很差,俗称说不明白。”
牛犇笑不出来了。
唐云反而笑了:“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了。”
站起身,唐云走向帐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迎向朝阳。
一声大吼,响彻在军器监营帐区域。
“睡你麻痹起来嗨!”
唐云挥动着拳头:“给本官滚出来点名!”
三秒不到,二十多号军器监的文吏统统跑了出来。
他们不想嗨,他们也一夜未睡。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命,现在在唐云手里。
握着他们小命的唐云,可对他们予取予夺,包括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