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马骉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常斐是殄虏营的人,认为唐云判断失误,甚至认为宫锦儿判断失误。
这几日,马骉的心情不怎么好,平日也是寡言少语,心事重重的模样。
马骉是宫万钧的义子,也是军中校尉,在军中中与各营副将、主将,称兄道弟,要说关系最好的,正是常斐,平日无战事的时候,两个人遇到了也会喝两杯。
如若让马骉选一个,不考虑官职和其他因素,只在南军选一个人与他一同出关进入山林侦查敌情之人,那么他会选常斐,性命相托的常斐。
值得一提的是,宫万钧,是拿常斐当做接班人培养的。
“我经常说这句话,能够背后捅刀子的,往往是我们最信任的人。”
唐云来到了老槐树下,蹲在马骉身旁,拍了拍这位阳光大男孩的肩膀。
“人们的成长,建立在增长见闻与阅历之上,而人们的成熟,则是建立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打击之上,当我们可以接受,可以认清现实时,不被其打到时,才是真正的成熟。”
马骉扭过头:“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保护着我,照顾着我,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如果有一天发现常斐真的是乱党,他真的要杀我,要伤害你家大夫人,乃至你家大帅,你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
“会!”马骉犹豫之色:“他若辜负我等,我定不饶他性命。”
“那就好,我相信你。”
唐云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其实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军中,他最佩服的军伍,一定有殄虏营的人,而且还是身居高位之人。
野心与欲望,不是一回事,欲望,是想要做到的事,野心,则是想要做到但是会伤害到别人的事。
军伍可以有欲望,但不能有野心。
一旦有了野心,最纯粹的,也将会变成最丑陋的。
在军中,最值钱的,最珍惜的,也是唯一能够出卖的。
与阿虎一同蹲在远处的牛犇,总是想站起身,总是想安慰一番马骉,也总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按照资历来算,牛犇比马骉从军早上三年,岁数也大上三岁。
同样出身军中,牛犇比马骉经历过更多的尔虞我诈,也亲眼见到过太多太多最不应出现在军中的背叛与出卖。
常斐,或许是一个完美的军伍,也或许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将领,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经历过太多的牛犇,别说六大营主将,哪怕是有一天发现宫万钧也是殄虏营的人,他也不会过多的震惊。
背叛的底色,未必是利益,更多的,是千奇百怪的原因,令人事先永远想不到的原因。
牛犇终究还是站起了身,来到马骉身旁,沉沉的叹了口气。
“马校尉,你跟着宫大帅,学的是排兵布阵,可殄虏营这事,是暗箭,是背叛与出卖,更是人心鬼蜮,人呐,成熟起来都是带血的,你若见不得这血,趁早回军中伺候大帅爷去。”
听闻此言,马骉如同被羞辱了一半,站起身,咬牙切齿。
“我不懂人心,但我懂军中情谊,懂军中没那么多弯弯绕,常斐若叛,老子将他千刀万剐!”
唐云冲着牛犇摇了摇头,他相信宫锦儿。
既然宫锦儿让马骉继续留下来保护他,那么马骉依旧会和大家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