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风那句“我家这口锅，我用着顺手”，如同一声清磬，在小小的店里回荡，敲碎了百万年薪带来的短暂眩晕，也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电话那头，君悦酒店的陈总厨在长久的沉默后，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客气地说了句“尊重您的选择，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店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林国栋张着嘴，看着儿子，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肉疼、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一百万啊！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一百万！就这么……轻飘飘地拒绝了？就因为一口破锅？
王叔憨厚的脸上也满是困惑，他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决定，但他选择相信小风。
李默则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内心oS：“风哥！我的亲哥！那可是五星酒店副主厨啊！年薪百万啊！平台！资源！你就为了这口锅……虽然这锅确实跟你挺有感情的吧……但那可是百万啊！”
只有小刘，看着林小风平静的侧脸，再看看那口黑乎乎的铁锅，似乎隐约触摸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东西。那是一种……根？
这一整天，林国栋都有些魂不守舍。晚上打烊后，王叔和李默收拾完先回去了，小刘也回了后面隔间休息。店里只剩下林小风父子二人。
林国栋坐在柜台后，看着儿子仔细地擦拭灶台，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风啊……”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不解，“爹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主意正。可……可那是一百万啊！还有五星酒店那么大的平台……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林小风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父亲对面坐下。昏黄的灯光下，父亲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以往更深了，那里面镌刻着半辈子的辛劳和对未来的担忧。
“爹，”林小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您还记得，咱们店快倒闭那会儿吗？”
林国栋身体微微一颤，那段灰暗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记？讨债的上门，亲戚的白眼，对着空荡荡的店面发愁，连几块钱的烟都要算计着抽……
“那时候，您蹲在门口抽烟，跟我说，‘要是哪天咱爷俩能吃上顿安稳饭，不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就好了’。”林小风看着父亲的眼睛。
林国栋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低下头，用力眨了眨，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失态。
“现在，我们不仅能吃上安稳饭了，还能赚不少钱。”林小风继续说道，“我们有了稳定的客人，有了可靠的伙伴（指张姨她们），连小刘也开始走上正轨。爹，您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吗？”
“好是好……”林国栋哽咽着，“可……可那是一百万啊……去了大酒店，不是更好？更风光？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