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上,燃香高企,红烛熊熊。
备了三牲酒礼,开了香堂。
庶女改名,祭拜告列祖列宗。
李母领着合族人等,全部到场,上香三炷。李诚首先上前,当众读了具牒,附穆夫人手书《情愿抚养状》。交予李母过目。
李母列祖列宗唱读另用黄纸书写的祭告裱文,唱读完毕,即焚黄纸契书。
焚烧的时候,那黄纸契书突然“啪”的炸了火花!
众人瞪大眼睛。
不多久,又炸一朵!!
李母就喜笑颜开了,双手合十向天:“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大吉大利!!”
就连李诚穆夫人,也都瞪圆了眼睛,不知不觉十指交扣,一脸笑容。
事毕,穆夫人赐李泽玉新衣钗钏,又道:“日后由吾抚养汝,一言一行,当以天地父母为先,忠孝闲悌,不可一日或忘,如有违背,母自当严厉训诫”,云云。
李泽玉拜领了训言,献枣栗于穆夫人。
至此,礼方成。
颖喜堂内外,又张起了红灯笼,还摆了各种彩灯,或荷塘锦鲤,或童子送福,喜庆异常。
李泽玉先去了更衣,再入场。身上穿的,就是穆夫人方才赐给她的衣裙:雪青窄袖短襦束于郁金裙腰,杏红披帛绕肩。璎珞步摇,双螺发髻,眉心一点朱——今天她给自己画花钿,倒是没有玩花巧。
宴席上都是自家人,就随意用点。
不过李泽玉女大十八变,盈盈美貌生的美名,还是传扬了开去。
……
不久,京城各个地方,各种八卦到处乱传……
“你知道了吗?定远侯府,把庶出的二姑娘记入嫡妻名下了。”
“这是什么鸡毛蒜皮小事,也值得你郑重跟我说?”
“你猜那个二姑娘是哪个?”
“哪个?”
“当初拉着南宁郡王世子去见京兆尹上公堂那个!”
“嚯!好家伙!怪道能记成嫡出呢,那是准备放弃长女了吧?换个争气的给家里争前途?!”
“不知道呢,这不是问你?你跟定远侯有来往不啦?”
……
要么就是传南宁郡王府的新瓜。
起因是腊月二十七那日,成思杰知道了东城有个穷秀才,喜欢收藏西域的胡琴笛子之类的,当中有一把马头琴,是西域“天马”的皮子做成,普天之下只此一把,就想要去讨买了送给自己新结交的契弟。谁知那穷秀才是个死心眼的,抱着马头琴不撒手。成思杰也是犯了轴了,重金收买了东城里正,把穷秀才骗开去,自己闯进穷秀才家里,用区区两串铜钱,就从秀才娘子手里买走了那马头琴。
穷秀才一回到家,知道妻子被骗,冲过去理论。成思杰咬死了钱银交讫的歪理不放,穷秀才辩不赢又气不过,回来路上一跟头栽进了护城河,人当场就没了。秀才娘子知道自己干了糊涂事,又没了顶梁柱,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女儿,娘仨一块在秀才落水的地方,也跳了河……
而那把马头琴,转天就到了诸德春怀里,声色双美,奏出靡靡之音,换来红绡无数!
“啧啧,一把马头琴,四条活人命。南宁郡王这回相了个好亲家咯!”
“你别管,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要不是有这点子强取豪夺手段,怎么发得偌大身家?”
“如果真有手段,就不会闹得如今人尽皆知……”
康景善放下帘子,笑道:“久不久的出来外面,听听市井碎语,真是叫人轻松愉快。”
蓝徽道:“适可而止。”
也就四个字,叫康景善泄气,“知道的。少师,您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出去,有什么用意?”
蓝徽没答,反问:“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
康景善垂下眼睛,略思忖:“您是想要把南宁郡王逼回京城?”
蓝徽道:“有传言道,他在东南沿海广训水师。如今南边已经三十年不曾有过海寇出现,他这么做,总不会说是想要替朝廷多捞几斛珍珠吧?”
“所以。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他回来。然后困虎于樊笼之中?”康景善豁然开朗,“而郡王年事已高,又对顾蕴桥极为爱重。爱子娶妻,肯定会回来。等他回了京城,就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