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玉穿着颜色衣裳,和姐妹家人们站在一起,看着裱文被放入化金池内熊熊燃烧。主祭的长清真人把香案上供奉的麦芽糖取下来,交给李母:“老太君可随意赏赐此物,享受灶君赐福。”
李母甚是喜悦,郑重接了。
一时玄坛事毕,小道童们上前收尾。
李母就叫来了几个孙辈:“佳儿,玉儿,瑜儿,凯儿,来。吃糖。”
长辈赏赐,就要当场食用,以表孝敬。嘴巴里含着清甜麦芽糖,李泽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年来了。
结束了祭灶,回到寿安堂等开饭。
可巧这会儿又有客人来了,是穆夫人娘家人从龙城送来的年礼。李诚忙带了李泽凯出去接应,不多久命富贵回来传话说,“妻舅穆少轩亲自送礼来,有事相谈。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穆夫人一听,着急得了不得。
“哥哥来了?有什么事?”
李泽佳再三相劝,李母又在上面,这才作罢。
原本李诚要留穆少轩住一晚再让他回龙城的,结果成思杰听说穆少轩来了,上门相邀,硬把穆少轩请了过去。李诚一场安排落了空,晚饭的时候,少有地来跟家里人一起吃小年家宴。
脸色就不大好看。
李谦是个嘴巴上没点数的,看到李诚 阴着脸,想要安慰他,开口却成了:“哥,人家马上要跟郡王做亲家了。自然亲近点。咱们家才用不着稀罕,对吧?来来,喝酒……”
跟李诚碰了一杯之后,李谦脸色愈发难看。
就连穆夫人,也是脸色苍白,笑容勉强。
李母远远的看着,就道:“谦儿,你多喝了两杯,嘴巴就没个把门的了?快跟你媳妇下去清醒清醒!”
林夫人见李母发话,赶忙上去拉李谦。谁知道李谦酒气上头,发起性子,一把甩开林夫人:“滚!你算什么东西。”
林夫人身上挨了两下子,很是难堪。忍着眼泪,让两个丫鬟上来好说歹说,才把李谦哄走。
李母对林夫人说:“哭什么。谦儿今年考评也是中等。如今自暴自弃起来了,不就是因为膝下荒凉么。”
她指了指长房这边,道:“你看看,你哥嫂两个,有儿有女,多齐整。那才叫日子又盼头。你回头看看你自己,又一年了,还是没有动静。你年纪也上来了,就该识趣点。刚才那两个丫鬟一沾谦儿的身,你就跟乌眼鸡似的。原本跟着谦儿多年的几个旧人,都让你打发走了,自己又不争气,跟瑜儿也处不好。如今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只有我个老太婆跟你说两句为你好的话了!”
林夫人一听,眼圈愈发红了。
眼眶里泪珠直打转,只是用力忍耐着,不曾往下掉落。
李母叹气道:“你们啊,一个一个的,不让我省心!”
说着,自己眼睛也红了。
早在李谦闹起来的时候,李泽佳就拉扯着李泽玉李泽瑜躲到一边去。看到那边在哭,李泽佳就道:“我去看看祖母。”
却被穆夫人拉住:“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李泽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家中长姐。”
穆夫人少有地板起脸,“你才多大。又知道老太太在跟二婶说什么?你就去掺和!娘跟你说,你既然已经丢了那边的婚事,这个正月里,就该好好收拾打扮起来。看看能不能找个更好的!——最少,也不能比南宁郡王差!”
李泽佳一听,自己的脸色也灰了。
李泽玉的脑子,转的却往另一边拐弯,脱口而出:“母亲。姐姐自己就挺好的,干嘛急着定人家!”
她也是轴了。
话音未落,“啪”,脸上挨了一嘴巴。
李泽玉捂着脸,呆住了!李泽佳吓一大跳,忙上来查看,幸好穆夫人没用力,李泽玉脸上巴掌印不显,可是这么来一下子,也够吓人的!穆夫人自己,都满脸惊吓!
眼珠子慌乱地转悠了几下,穆夫人板着脸:“什么自己就挺好的,哪家女孩儿不嫁人?!这种糊涂话,以后不许让娘听见!玉儿,你现在立刻回棣园,禁足三天,反省!”
李泽玉猝不及防地,被禁了足。
穆夫人是发了很大的火。
更多的,是伤心。
乃至晚上少有地,在李诚面前哭了起来,“一世人,两姐妹。她死了丈夫来投奔我,我好心收留她。结果她倒好,一声不吭,抢走我佳儿的乘龙快婿。我这哪儿是身上不好,我是心里不好……真是,她娘的,东郭先生救了狼,大冷天农夫救了蛇。如今连累我们佳儿被耻笑,我想起来,恨不得死了算了!”
越说越伤心,哭得帕子都给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