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徽问:“这个容易。不过你金子不要,要铜?”
“我有用。”铜胎瓷器的诀窍,自然不能告诉他的。
蓝徽道:“好。你要多少,我过两日让岑掌柜送来。”
李泽玉就报了个数,让蓝徽记在心底。
此后蓝徽源源不绝地供应紫铜来给她,倒是她始料不及的。
“大人在干什么?”
“在买胭脂水粉。”
“……”
部曲乙看着部曲甲的表情,好像在看活人吃屎。
部曲甲皱眉:“怎么啦?难道我骗你不成?”
部曲乙道:“我不是那意思。但老兄啊,家里连个母苍蝇都没有,做饭的伙夫都是从旧时带过来的知根底的。买什么胭脂水粉?买了给你涂脚丫子嘛?”
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粗粗的玩笑,部曲甲毫不生气,两眼盯着远处的蓝徽,尽职尽责的:“小乙,我看,大人也不对劲。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柔软地对一个姑娘家的。上回救人,那没话说。可救了人之后,已经连续见了她好几回了。”
部曲乙眉头皱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定远侯府有异动,此女是关键人物?”
“秃”,头上挨了一爆栗,部曲甲道:“异个屁,定远侯自己连续三个月没得面圣了,在六部里也没个正经差事,不过日夜点卯而已。我看着,是不是大人这老铁树要开花?”
“去你的。大人又不老,才过了弱冠两年罢了。不能因为他戎马出道早,就说他老啊!”部曲乙看着蓝徽目送李泽玉离开,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大人身上的软甲都脱了来见此女。果真不一样。好奇怪啊。”
李泽玉离了蓝徽,为了圆谎,找了个柳树蹲下来,掏出篮子里的元宝蜡烛开始点火。
青烟袅袅上升,呛得她直咳嗽。
也看傻眼了蓝徽。
已经走开半路了,蓝大人硬生生折回来:“你这是……跟这柳树有仇吗?”
李泽玉拼命吹着那怎么都吹不着火的火折子,眼泪哗哗直流:“不是啊。我在这儿被救了,得路祭祀一下。”
顺手拿出自己的火折子来,一晃,着了火。点着了地上那堆物件,蓝徽砖头就走,也没再管女孩欣喜道谢了。
部曲们在没有写牌匾的府邸前面无声集结,萧杀之气浓重。
蓝徽走到人群当中,脸上挂着的柔和神色宛如法术一般消失掉。
他本人就是萧杀。
“大人,东宫有请。”
蓝徽目不斜视地跟那尖声尖气的小太监擦肩而过,径直上了轿子。随手把装着飞霞露的盒子交给离他最近的部曲甲:“等下到了东宫,交给那边的女官们吧。就说我的小礼物,让她们自己拿去分。”
“是。”
部曲甲又说:“那些女官平日总爱围着大人。如今大人有东西送过去,愈发不消停了。”
蓝徽揉揉眉心:“恰恰相反。送了东西下去,才好堵住嘴巴。”
他说得没错,不过区区二十盒时鲜胭脂,散下去之后,让平日围绕蓝徽的不必要眼神少了很多。他行走做事,反倒是自在了。
……
李泽玉回到家, 彩绫来报:“姑娘哪里去了?太太有请,催了好几次了。”
一旁赵嬷嬷杀鸡抹脖子一般,朝着李泽玉眼神乱飞。李泽玉淡定道:“刚去园子里逛了逛,不留神在水榭里睡着了。醒来已经种完树了,赶紧回来。我马上过去母亲处。”
不料彩绫道:“太太今晚是要临时设宴,请成姨妈和成姑娘。姑娘你穿这样肯定不成的,换套颜色衣裳去吧。”
设宴?请成姨妈和成思茵??
李泽玉纳闷了,“之前不都关了门,大半个月没走动了吗?”
彩绫嘴角边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这次是饯行宴了。”
饯行?
成姨妈舍得搬走了?
李泽玉不解,但是李泽玉很开心。
换上了新做的橙色吊染百蝶穿花曳地裙,外面罩了六瓣花的纱衫子,银镶琥珀双蝶钗,檀红荔枝结条簪,一步一颤,雀跃轻灵,一如她的心情。脸上还打了飞霞露,脸蛋彭彭的,穿过府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她看。
到了颖喜堂,穆夫人和成姨妈分上下首坐着。
两个人隔了快三尺远,生分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