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情不自禁冷静下来,嘀咕道:“好奇怪,玉儿什么时候那样贵气了?”
不光是她,旁边的好些个贵妇贵女,也都交头接耳起来,看着李泽玉的眼神,有的好奇,有的探究,还有的干脆畏畏缩缩的转移开去,不敢直视她。
就连萧氏自己的气势,无形中也矮了一头。幸而她坐的位置很高,没被旁人看出来。
画的尺幅很小,李泽玉一个人就能够把它完全展开。随着画面一点点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不禁惊讶,继而,一个接一个地,忘情往前探头!
“好看……这些花儿,怎么跟真的一样?”
“这个人活了吧!”
“神天菩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她画小了。要画大一点,怕不是人就会从画儿里走出来了!”
原身的记忆里有残存的宴会画面,而经过成思茵一片瞎出主意后,画出了驾驭不了的大框架作品来。李泽玉索性“推到高楼重新建”,借着木梨之手把半成品彻底送进成思茵手边。
她自己以现世所未有的“没骨”技法,画了一幅全新作品!那没骨手法乃是糅合了工笔和小写意的长处,有工笔之工而不繁,有写意之意而不狂。该收收该放放,整张《行乐图》中,富贵风流,虚实融合——惊艳绝伦!!
满屋子啧啧称赞,萧氏眼睛瞪得大大的,粘在画上,撕扯不开!
李泽玉看到了萧氏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
想起《吃瓜手册》里提到过的,即将是宫里某位贵人的生日了。
李泽玉低了头,双手把画奉上。
她说:“先祖父在时,慷慨好客,京中许多人曾来家中冶游饮宴。以工程图打样写实描绘,架构虽坚固,然而指向过实。再者贵人饮宴,落在画中,倘若不慎外流,也不妥……玉儿以笔法加以虚化,旁人不会知道这画的什么地方,画面上又是谁家女眷。只描绘出当日的欢乐愉悦,富贵繁华。这是玉儿一点小小构思,不知道是否处理得妥当,请贵人定夺。”
底下人听她有理有据的,纷纷暗中点头。
“这听起来就是个能动手的。”
“手底下有真功夫,嘴巴上才说得出。”
“秀外慧中好姑娘啊。之前还听说过她脾气不好?是有点儿小毛刺,但那边成老板家姐妹都把原本属于她长脸的事抢过去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
原本褒贬不一的议论如今开始一边倒了,李泽玉保持淡定。她观察着萧氏,萧氏愈发喜悦,命人把画带过来,亲自上手细细欣赏:“这番考虑真周详,不过,难怪当日你祖母一指就指着你说你会画。很好,赏。”
侍女送来一对金灿灿的镯子,亲自给李泽玉带上,沉甸甸的坠手腕子——竟是实心的。
另有一对扇套,赏给了成思茵。
对比太过于强烈了,比不赏还要让成思茵难受,看到那对扇套子,成思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把下唇咬了又咬,才磕头谢恩。
得了画,萧氏才算满意,又坐了一会儿。约好了明日家宴还来,就先走了。
地位最尊崇的客人一走,众多贵妇吃饱了瓜,也纷纷告退。
穆夫人带着李泽佳去送客,李母叫住了穆夫人:“穆氏,送客的事情交给佳儿玉儿去吧。你随我来。”
穆夫人身子一僵,婆母之命难违,跟着李母去了。
成思茵拦在了姐妹两个面前:“你们别走。”
李泽佳对她,可没什么好脸色:“天色已晚,成姑娘也是客人,先请回去吧。”
对她的逐客令置若罔闻,成思茵眼底闪着疯狂:“你们联手耍我,现在开心了吧?”
李泽佳道:“什么联手,我们那里联手了?”
听着一副要自证的口吻,李泽玉轻轻推了推她:“姐姐,你先去忙。这儿交给我了。”
李泽佳不放心:“你可以吗?这边客人还都在呢。”
李泽玉道:“客人都在,所以才需要姐姐你过去呀。没事儿的。”
李泽佳一想也是,走了萧氏,还有工部尚书家里的,还有李诚从前呆过的吏部家里的,以及京兆尹家里的……这三个巨头家眷,旁边另有父兄地位略低的。这些人都一双富贵眼,得靠着自己打点送行呢。
“那我先过去了。你送了成姑娘回去,也来帮我打个下手。”
跟在定远侯大小姐身边,是最快最好的刷脸机会。李泽玉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睛闪闪的,道:“知道了。我尽量。”
送走李泽佳,成思茵抬脚要跟过去,李泽玉一侧身,拦在成思茵去路上。
“成姑娘刚才气势不是很足吗?现在又要跟去哪里?如果要回梨花院的话,是走那边的路哦。”
回过头来,成思茵看着李泽玉,忽地泪光一闪,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