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脸上表情管理不是很成功。
李泽佳面不改色:“里面请。”
双方按宾主坐下。
酒过三巡,又有了戏,气氛正浓厚。
成思茵说说笑笑的,时而跟这个打招呼,时而跟那个谈论戏文,人缘极好,俨然一朵社交花。
好些人李泽玉不认识的,她都认识。
“茵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越发出落得好看了。瞧这皮肤,吹弹可破的,看着就想掐一把,看看能不能出水?”
成思茵笑道:“对不住呢,家里忙碌。就没能走开。”
贵女甲撇撇嘴:“有什么好忙的,我知道了,是你的两个表姐妹忙,你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带你出门吧?”
旁边贵女乙插嘴:“不早说了嘛,你也忒客气。明明只是客居,自己家有母亲有兄弟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你这么贴心的,才连出去玩都得顾虑姐妹。还是两姨姐妹,不是正经姐妹的。”
贵女丙道:“也是可怜你,怎么跟李泽玉那种孤拐性子的人朝夕相处。我是受不了的。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我在春日宴上迷路,遇着了她,好声好气的问路。那位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就说,‘我怎么知道?’,一甩手走了。那张脸,过了三年我还记得!”
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火热,基本上离不开挖苦奚落吐槽李泽玉。
就算心理强大如李泽玉本人,也不禁有股子无名火,在胸膛之上冉冉上升。
偏偏坐在上首的李母,和南宁郡王妃聊得投契,理会不到这边。
而且孙辈的事,李母是今天的寿星,也不可能为李泽玉出头。
李泽玉抓起一把瓜子,天女散花手法,“哗啦”,几个贵女被撒了一头一脸,叽叽呱呱立马变调成一片尖叫。
“李泽玉,你干嘛拿瓜子撒我!”贵女甲脾气最火爆,霍地站起身,大声质问李泽玉。
“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滑了手。”
走马灯亮堂堂的照映之下,李泽玉下巴微抬,小脸上一片无辜。
贵女甲愈发光火,高声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喔……我故意的。”李泽玉慢吞吞道,“可我为什么要故意呢?今儿可是我祖母的寿辰,难不成,你觉得我故意给祖母添乱?”
贵女甲嚷嚷:“谁知道你?祖母前祖母后的,呵,真好笑,区区一个庶女,你也配?”
终于惊动了主位上的李母等人。
李母听见了“你也配”几个字,皱了皱眉毛。南宁郡王妃却没忍住,直接问:“哪家的女孩儿,吵吵嚷嚷的?快让她住嘴。”
侍女就下去了:“姑娘们稍安勿躁。”
女孩子们一抬头,看到上面的人嗔怪地看过来。方才不敢再吵闹,一个个坐下来,也没有心情继续嚼舌头了。
李泽玉看着她们一个个气鼓鼓的,就跟一片夏夜青蛙似的,淡然一笑,自己嗑瓜子看戏。
好不容易李泽佳张罗好了,回到座上。
这时已经撤了残席,上点心水果了。
一桌子山珍海味,李泽佳自己没能吃两口。李泽玉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委顿了一会儿,才挺直腰背,就把一杯热好的酒倒给她,外加两小碟子自己留起的卤肉:“姐姐,你吃这个。回回神。”
李泽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热甜酒一饮而下,又吃了两片肉。双颊渐渐晕红起来,人也有了精神:“好了。今儿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李泽玉摇头:“没事。一切都很好。”
上首,主桌。
听了侍女一五一十地说清了小风波始末,南宁郡王妃问:“刚才带头闹事的,是哪家姑娘?”
侍女道:“是龙阳王护军家的大小姐。”
王护军世代依仗龙城穆将军家,为何反而带头为难起李家小姐来?
南宁郡王妃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那不应该啊……算了,如此糊涂跋扈,想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以后少跟她们来往吧。把她们家从王府贵客单子上抹去。”
侍女应了。
南宁郡王妃道:“再一次来欣赏侯府夜景,真是美极了。我要厚着脸皮跟老寿星讨要一句,之前的《行乐图》不知道画得如何了?”
成姨妈敬陪末座,等的就是这一刻。朝着穆夫人连打眼色。
“妾身僭越,回郡王妃娘娘。因二姑娘玉儿身体抱恙,无法胜任画画之事。所以妾身斗胆,委托了姨甥女成氏女,名思茵,来继续画。呐,思茵,快上来见过郡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