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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智借东风计(2 / 2)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面色平静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技术人员接到任务时的专注:“是,廖工。我会立刻开始准备修正数据图和加工工艺要求。只要权限批准下来,我随时可以出发去七〇四厂。”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廖永兴极为满意,“你今天也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公文往返最快也要明天才有消息。明天一早,你先来研究室,我们把修正方案的细节最终敲定。”

“好的,廖工。”

离开研究室时,金陵已是万家灯火。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罗云净心头的炽热与紧迫。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特意绕道买了些点心和高档茶叶,又去洋行买了一支新款的派克金笔。

道路上的临检还是没撤消,轮到他的车时,一名宪兵上前例行公事地敬礼。罗云净主动降下车窗,将参谋本部签发的证件递了出去,语气自然地带着一丝晚归的疲惫:“参谋本部技术研究室,刚下班。”

宪兵仔细查看了证件,又对照了一下他的脸。一名便衣也凑过来,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车内——空荡的后座,副驾驶座上除了那几份显眼的礼物别无他物。

“这么晚,罗工程师是去?”便衣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去拜访一位世伯,就在前面的宁海路。”罗云净坦然回答,甚至微微侧身,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后座的礼物,“初来乍到,承蒙长辈关照,总算工作上有了些眉目,特来答谢。”

便衣的目光在礼物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他那张年轻、带着书卷气却又坦然的脸,终于挥了挥手。宪兵将证件递还:“打扰了,罗工程师。请吧。”

“多谢。”罗云净接过证件,升上车窗。直到车子平稳地驶过路障,开出近百米,融入幽静的林荫道中。

他将车子稳稳地停在离陈公馆稍远的一条僻静巷子里,提上礼物,步行前往宁海路陈公馆。

经过岗哨的通报、放行,仆人恭敬地将他引了进去。陈兆谦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收音机,见是他来露出笑容:“云净,这么晚过来,是研究室那边有什么事?” 陈夫人也在座,微笑着点头示意。

罗云净将礼物递给佣人,“陈世伯,伯母,打扰了。刚从廖工那里出来,心里实在激动,想着一定要先来感谢您。”

“哦?看来事情很顺利?”陈兆谦示意他坐下,感兴趣地问道。

“托您的福,非常顺利!”罗云净将今天在研究室的情况简要说了,获得了廖永兴的认可和即将开展的工作,需要去城外兵工厂和可能去沪上出差的任务,语气中充满了对参与重要项目的自豪与期待。

“……多亏了世伯您之前的引荐,廖总工才如此看重,让我一进去就能参与到核心项目里。这份知遇之恩,云净没齿难忘。”他郑重地下说道。

陈兆谦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廖永兴是个实干家,他赏识你,是因为你确实有真才实学。你能这么快立足,我很高兴。”

他话锋微转,带着长辈式的关怀与提醒,“去兵工厂出差是好事,能接触最一线的实务。不过,那边管理严格,规矩也多,你初次去,要多看多学,谨言慎行。需要我提前跟那边的熟人打个招呼吗?”

罗云净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获得陈兆谦对这趟“公差”的知晓与默许,这无异于一道护身符。

他连忙道:“谢谢世伯关怀!廖工说他会协调好公文手续,我就不额外给您添麻烦了。我会牢记您的教诲,一切按规矩办事,绝不敢行差踏错。”

陈兆谦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欣赏他这种态度:“嗯,这样也好。凭本事吃饭,腰杆才硬。去吧,好好干,做出成绩来。”

又闲谈了几句家常,罗云净便识趣地起身告辞。陈兆谦夫妇将他送到门口。

陈兆谦似乎随口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估计就这一两天,等研究室和兵工厂那边的手续齐备就走。”罗云净恭敬回答。

“嗯,路上小心。”陈兆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自然。

走出宁海路,回车内,罗云净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表情彻底褪去。疲惫如潮水般涌上。这场拜访,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现在,他必须回去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中,已是夜深人静。陈妈还在等他,脸上忧色未褪。

罗云净先示意她去休息,然后迅速上楼,轻叩几下后打开了夹层。

里面的青年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多了些神采。

罗云净压低声音:“我这一两天内,需要出差去城外的七〇四兵工厂公干。”

青年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发现他脸色有些难看,立刻察觉不对:“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罗云净深吸一口气,语气沉凝:“今天车开出北平路时,我后视镜里有一辆黄包车不近不远地跟了一段。拐过街角时,街角时,我余光瞥见一个靠在墙边看报纸的人,在我的车经过时,非常自然地把报纸往下放低了寸许,露出了视线。”

青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些细节勾勒出的是一张严密且专业的监视网。

他喉咙发紧:“他们……怀疑你了?”

“不像。”罗云净眼神冷静地分析,“更像是常规的、不加区别的监视。他们在我这里一无所获,但又不敢完全撤掉眼线、关卡和盯梢,既是施加压力,也是等待我们自己露出马脚。”

他看向青年,语气斩钉截铁,“所以,我们必须借助这次公务的机会,一举成功。”

青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薄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知其中的风险,但正如罗云净所说,这是唯一的路。“我明白。”他哑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不用担心我的伤,我可以。”

罗云净点点头,不再多言,轻轻合上了夹层的暗门。

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向外望去。夜色中的街道看似平静,不知道那静谧之下潜藏着多少双眼睛。他刚才对青年说的话,既是为了安抚,也是事实。然而,他自己心中那根弦,却绷得前所未有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