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分牌“意外”短路报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社员们表面上依旧沉默,但眼神里那点压抑不住的骚动和隐隐的期待,是瞒不了人的。
老支书去公社汇报,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他把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李主任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这新式工分牌是贵重器材,要追查责任!估计明天就会派技术员下来检修,顺便……查查原因。”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铁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我一脸无辜:“老支书,您看我像那有本事弄坏‘高科技’的人吗?肯定是天气潮,质量又不过关,自个儿烧了呗!”
老支书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反正,明天来人,你机灵点,别往跟前凑。”
第二天下午,公社的技术员果然来了。
来的不是想象中那种穿着干部服、神色倨傲的人物,而是一个看起来刚二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个沉甸甸工具包、显得有些拘谨甚至腼腆的年轻小伙子。
“各……各位社员同志好,我姓王,公社派我来检修工分牌。”他站在大队部门口,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学生气。
老支书迎上去,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王技术员,辛苦了辛苦了!快屋里请!牌子在这儿,您给看看,咋就突然坏了呢?”说着,把那个焦糊味的工分牌递了过去。
这位王技术员接过牌子,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仔细查看,嘴里还喃喃自语:“奇怪……表面没有明显撞击痕迹……内部能量回路有过载烧毁的迹象……像是被瞬间的高能脉冲击穿了薄弱点……可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高能脉冲?”
他一边嘀咕,一边打开工具包,拿出万用表、电笔等工具,开始认真地检测起来。那专注的神情,倒像是个真正搞技术的人。
我混在围观的社员群里,仔细观察着这个王技术员。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微弱,就是普通人,而且看起来涉世未深,不像是“秩序之眼”专门派来的爪牙。难道公社这次真就派了个普通技术员来?
但直觉告诉我,没这么简单。“秩序之眼”不可能对工分牌的损坏无动于衷。
王技术员捣鼓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都冒了汗。显然,这种“高能脉冲击穿”的故障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他修不了。
“这个……损坏比较严重,核心部件烧了,得……得拿回公社换新的。”他有些尴尬地对老支书说。
老支书自然是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王技术员仿佛才注意到围观的我们,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最后,不知怎的,就落在了我身上。
他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点好奇和探究:“这位同志,听说……你是前几天刚回来的?叫陈铁根?”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是啊,王技术员,我叫陈铁根,以前掉崖了,最近才回来。”
“哦……”王技术员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那种技术人员遇到不解之谜时的专注,“陈铁根同志,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屯子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奇怪的声响?或者……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光之类的?”
他问得很随意,像是随口一提。
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里的试探。他在查工分牌损坏的原因,而我的“死而复生”以及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恐怕不是他个人的好奇,而是来自上面的授意!
“异常?”我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又努力回忆的样子,“没啥异常啊?就是……就是前几天打雷前,感觉天阴沉得厉害,心里有点闷得慌,算不算?”
我巧妙地把话题引向了天气,暗示可能是雷击(高能脉冲)的前兆。
王技术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说道:“陈铁根同志,我看你挺机灵的。这样,新的工分牌明天才能送来,安装调试还需要点时间。我看你对屯子里也熟,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在屯子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影响设备运行的……环境因素?”
帮忙?带他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