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干事和那个“技术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发光的蓝色石头?还会动?”周干事追问,“具体在哪个位置?你还记得吗?”
我挠了挠头,装作为难:“具体位置记不太清了,那地方都长得一个样……反正就在戈壁滩深处,挺难找的。”
周干事没有再追问,但我知道,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种子,已经种下了。他们肯定会去查证,这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能把水搅得更浑。
到了后山封锁区外围,那个“技术员”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线路杆子,周干事则把我拉到一边,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铁根,这里没外人。你跟叔说实话,王有福出事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感觉到了什么?后山这东西,是不是跟你看到的那个‘蓝石头’有点像?”
图穷匕见了!
我脸上适时地露出挣扎和恐惧,嘴唇哆嗦着:“周……周干事,我……我不敢说……那东西邪性……王会计他……”
我越是表现得害怕,欲言又止,周干事就越觉得我掌握了关键信息。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和诱惑:“铁根,别怕。你是好同志,公社是相信你的。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是在帮助组织,也是在帮助屯子里的乡亲。有什么异常,组织上会处理的。”
我内心冷笑,组织?哪个组织?是公社组织,还是“工分”组织?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发颤:“我……我好像看见……王会计那天早上,偷偷来过这里……他对着山壁……拜……拜什么东西……然后手里就拿出了那个新牌子……后来就……”
我说的是事实(虽然省略了我偷看和投毒的环节),但经过我这“恐惧”情绪的渲染,听起来就更添了几分诡异。
周干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得到的消息里,确实有王会计行为异常这一条,但没想到还牵扯到“祭拜”这种行为。这已经超出了“工具故障”的范畴,指向了更敏感的方向。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技术员”加快检查速度。
回去的路上,周干事沉默了很多,似乎在消化我提供的“重磅炸弹”。
我知道,我这“将计就计”的表演,成功地把周干事的调查方向,引向了王会计的个人行为和“工分”可能涉及的“封建迷信”或者更邪门的方向,同时用“蓝石头”的烟雾弹干扰了他的视线。
而我,则在他眼里,成了一个被意外卷入、知道点内情但胆小怕事、可以进一步利用和控制的“线索提供者”。
这个身份,很安全,也很方便我下一步行动。
就在我们快要走回屯子的时候,迎面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老支书。
老支书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周干事凝重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脸上却露出焦急的神色:
“周干事!可找到您了!公社刚来电话,让您立刻回去一趟!说是……有紧急会议!”
周干事眉头一皱:“紧急会议?关于什么的?”
老支书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但我凭借过人的耳力,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词:
“……邻县……类似事件……工分牌……异常……上面……高度重视……”
周干事脸色骤变!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然后对老支书快速说道:“好,我马上回去!老张,这里你先照看着!”
说完,他连客套都省了,带着那个“技术员”,骑上自行车就风风火火地往公社赶去。
老支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走到我身边,低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看他那样子……”
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啥,就是给了他点……他想要的‘意外收获’。”
看来,不只是靠山屯,“工分”的麻烦,开始在更广的范围内显现了。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正好,浑水才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