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呸，是摸黑干坏事的时候到了。
屯子里静悄悄，只有几声狗吠和不知谁家孩子的夜啼。我把睡得四仰八叉的星娃塞进怀里，后衣领上趴着依旧对环境表示嫌弃但勉强跟班的火妞，如同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小院，直奔后山。
越靠近后山那片被异管司简单封锁的区域，空气里的味儿就越不对。
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腐臭味，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细微呓语感的能量残留。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声絮叨着“工分…工分…”，又像是算盘珠子被无形的手拨动，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
星娃在我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小脑袋钻出来，暗银色的眸子盯着前方被藤蔓和简易警示木牌封锁的山坳，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襟，不是害怕，更像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但又有点扎手的玩具。
火妞也抬起了头，赤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小鼻子皱了皱，周身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一点。这地方的残留能量，充满了扭曲和“不洁”，让她本能地排斥。
“感觉到了？”我压低声音，“这就是上次王癞子‘顿悟’成精的地方，也是‘工分’在这靠山屯的一个……老窝？”
我绕过那些形同虚设的木牌，拨开茂密的藤蔓，钻进了山坳。
月光被高耸的山崖遮挡，坳里光线昏暗，但以我现在的眼力，看得清清楚楚。地面一片狼藉，到处是焦黑的痕迹、碎裂的石头，还有几滩早已干涸发黑、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污渍。那是上次大战留下的印记。
而在山坳最深处，靠着岩壁的地方，情况更加诡异。
那里的岩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微微搏动着，汲取着地脉中微薄的灵气，以及……从靠山屯方向隐隐传来的、某种无形的“信念”或者说“劳动能量”？纹路的中心，镶嵌着一块东西。
不是完整的工分牌，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更大器物上碎裂下来的暗红色晶体碎片。它深深嵌入岩石，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缓缓流动，那些岩壁上的“血管”纹路，正是以它为中心蔓延开来的。
丝丝缕缕扭曲的、蛊惑人心的能量，正从这碎片上散发出来。
“就是这玩意儿！”我瞳孔一缩。这气息，跟王癞子异变时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凝聚，更加……“根源”！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工分牌，而是支撑靠山屯这一片区域“工分”体系的一个……能量节点？或者说，一个小型“服务器”？
星娃看到那碎片，眼睛更亮了，小嘴里甚至发出了“咿呀”的声音，带着渴望，但又有些犹豫，似乎那东西的能量虽然吸引它，却也让它的混沌本源感到些许不适。
火妞则是直接多了，小手一抬，一点暗金业火就要飘出去，看架势是想把这“脏东西”直接扬了。
“别急！”我赶紧按住她的小手，“这玩意儿现在还不能彻底毁掉。”
火妞不满地瞪我。
“你想想，”我耐心解释（主要是怕这姑奶奶不管不顾一把火真给烧了），“这玩意儿连着地脉，还隐隐勾连着屯子里的工分体系。你现在一把火烧了，爽是爽了，但肯定会惊动它背后的‘它们’。打草惊蛇，咱们还怎么挖更大的根？”
火妞撇撇嘴，但还是收回了业火，抱着胳膊，一副“那你看着办”的酷样。
我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块碎片，一个绝妙的、能给王会计乃至他背后体系来个狠招的计划，逐渐成型。
不能直接毁掉，但我可以……给它“加点料”啊！
“星娃，”我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你能不能……偷偷地，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往这里面‘掺’点东西？比如，把你那带点混沌气息的星力，悄悄混进去？”
星娃歪着头，消化了一下我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它伸出白嫩的小手，对着那碎片虚握。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混合着混沌意蕴的暗银色星辉，如同最狡猾的间谍，绕开了碎片外围那些活跃的暗红色能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去，融入了那缓缓流动的粘稠液体中。
过程很慢，很小心。星娃的小鼻尖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紧张地看着。成了！这掺了“混沌”料的工分能量，一旦通过这个节点流转出去，流到王会计那些“爪牙”或者狂热使用者手里，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