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等着被公社抓去切片研究?”我反问,“还是你想回去跟高阎聊聊人生理想?”
老药罐不吭声了。
“收拾一下,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趁天没完全黑,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我下令道。
我们在这半塌的观测站里翻找起来。可惜,这地方破得彻底,除了一些锈蚀的没法看的铁疙瘩和破烂本子,啥有用的都没找到。
倒是在角落里,我发现了一具蜷缩着的、早已风干成白骨的人类尸骸,身上穿着破烂的山月卫旧式制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锈蚀的铁盒子。
我小心地掰开尸骨,取出铁盒。盒子没锁,打开一看,里面不是武器弹药,也不是食物药品,而是一本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日记本,还有几张模糊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几个穿着同样制式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笑着,背景似乎是某个建设中的营地,看起来意气风发。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依稀能看出点奎爷年轻时的影子。
日记本的纸张脆弱发黄,字迹却依旧清晰,记录着这个观测站最初建立时的点点滴滴,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孤独和危险的恐惧。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绝望:
“……蚀潮爆发…信号全部中断…回不去了…” “……队长带人下去探查…再没回来…” “……就剩我一个了…食物快没了…外面全是那些鬼东西…” “……好像听到歌声…是幻觉吗…” “……东边…东边好像有光…”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我合上日记本,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一个被遗忘的守卫者,至死都守着这荒凉的岗位。
我把日记本和照片重新包好,塞进怀里。这东西,得带给奎爷看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走吧。”我背起秦秀莲,最后看了一眼山下那片狼藉的战场和灯火通明的矿洞入口,转身,义无反顾地踏入了东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山林。
老药罐叹口气,拉着小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噬灵蚁们无声地散开,如同最警惕的斥候,没入前方的枯草与阴影之中。
山路难行,荆棘密布。夜幕彻底降临,只有稀疏的星斗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光秃树枝的呜咽声和我们踩碎枯叶的沙沙声。
未知的危险潜藏在每一片阴影里。
但不知为何,越是往东走,我怀里的源血精粹和背上的秦秀莲,似乎就越是安宁。她呼吸平稳,甚至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而我,也能隐约感觉到,东边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呼唤着?
是错觉吗?
还是…守门人指出的,那唯一的生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我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处,决定暂时休息。
又冷又饿,只能挤在一起靠体温取暖。小子很快就靠着老药罐睡着了。老药罐也疲惫地打着盹。
我睡不着,靠着冰冷的岩石,守望着这片陌生的、死寂的山林。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
呜嗷——!!!
一声悠长、凄厉、充满暴戾气息的狼嚎,猛地从东面的山林深处传来,打破了夜的死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
不是普通的狼嚎!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嗜血的意味!
老药罐猛地惊醒,脸色煞白:“是…是变异血狼!听这动静…是一个大狼群!它们发现我们了!”
小子也吓醒了,瑟瑟发抖。
我猛地站起身,拔出黑刀!
只见远处黑暗的山林间,亮起了一对对幽绿、猩红、或是惨白的光芒,如同鬼火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藏身的地方,快速逼近!
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
被包围了!
东行的第一夜,看来就别想安生!
“准备战斗!”我低吼一声,精神力疯狂催动!
脚边的噬灵蚁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甲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复眼中凶光毕露!
饥饿的狼群…
正好,我的虫子们…
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