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后背的冷汗,和依旧狂跳的心脏,告诉我那都是真的。
守门人缓缓收回手,拄着长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金属面甲看不到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肃杀之气,久久没有散去。
老药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小子直接吓傻了,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感觉胳膊都在抖。刚才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是蚀源,不是公社,也不是异管司…那种纯粹的科技感和冰冷的意志…还有它说的“家园”、“回收”…
它把秦秀莲叫做“共生单元”?把我叫做“钥匙载体”?
我低头看向池子里依旧昏迷的秦秀莲,心里乱成一团麻。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还有守门人…他刚才展现的力量,简直深不可测!轻描淡写就抹杀了那种恐怖的入侵?
过了好一会儿,守门人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复杂。
“你…看到了。”他沙哑地开口。
我点点头,喉咙发干:“那是什么?”
“…巡天者。”守门人沉默了几秒,吐出一个让我完全陌生的词,“或者说…‘家园’的清理程序。”
“家园?清理程序?”我更迷糊了。
“并非此界之物。”守门人似乎不愿过多解释,“它们追寻‘源’与‘蚀’的痕迹而来。‘容器’…是它们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他看向秦秀莲:“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会不断吸引各方势力,包括这些…界外之物。”
我的心沉了下去。意思是,以后这种莫名其妙的袭击还会再来?
“刚才…多谢前辈。”我压下心中的混乱,再次道谢。刚才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守门人微微摇头:“分内之事。守护此地,亦包括阻绝外界窥探。”
他话锋一转:“然,此地已暴露。‘巡天者’既已锁定坐标,必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一道投影了。”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怎么办?”
“必须尽快离开。”守门人语气果断,“‘淬血池’虽能暂稳情况,却非长久之计。需尽快寻得‘平衡之种’,或…找到彻底隐匿她气息之法。”
离开?外面现在啥情况都不知道,奎爷他们生死未卜,出去不是自投罗网?
“外界通道…”我迟疑道。
守门人走到大厅一侧墙壁,伸手在某处按了一下。墙壁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控制台,上面显示着外面的监控画面——
画面晃动不堪,满是雪花和干扰。只能隐约看到升降井那边似乎被炸塌了,堵死了。而更远处…似乎有大量的公社士兵正在清理废墟,试图重新打通通道!高阎那王八蛋的身影也在其中!
而另一个监控画面则显示,通往沉眠谷方向的通道深处,那恐怖的蚀源聚合体似乎暂时退去了,但留下了一条宽阔的、被彻底腐蚀污染的死亡地带,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前门有狼,后门毒瘴弥漫。
“升降井通道,最多半个时辰,便会被重新打通。”守门人关闭了画面,“你们唯有从另一条应急通道离开。”
“还有应急通道?”我精神一振。
守门人点头,指向大厅另一侧一条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小门:“此通道通往地表附近的一处废弃观测站,位置隐蔽,应未被发现。但出口具体通往何处,我已久未查看,无法保证安全。”
有路就行!总比待在这儿等死强!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准备离开!”我立刻道。
老药罐和小子也挣扎着爬起来。
守门人走到淬血池边,看着里面的秦秀莲,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指尖在池面上轻轻一点。
池水中分离出一小滴无比精纯、赤红如血的液体,悬浮在他指尖。他将其引入一个之前见过的生物甲壳器皿中,密封好,递给我。
“此乃‘源血精粹’,危急时,或可暂保她一线生机,亦能强化你的虫豸。慎用。”
我郑重接过,入手温热,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多谢前辈!”
守门人又看了看我,突然问了一句:“你可知…黎爷为何选中你?”
我一愣,摇摇头。这事儿我也迷糊。
“因为…你与‘钥匙’的契合度,前所未有。更因为…”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面甲,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你的‘孤独’。”
孤独?这算什么理由?
我没时间细想,和老药罐小心地将秦秀莲从池子里抱出来,用准备好的干净布毯裹好。她虽然没醒,但气息平稳,脸色红润,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噬灵蚁们也喝饱了池水,一个个精神抖擞,甲壳锃亮。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神秘和机遇的大厅,走向那扇应急通道的小门。
守门人站在原地,并未相送,只是最后说了一句:
“记住你的承诺。护佑‘星火’。”
“一直往东走。或许…能找到答案。”
我重重点头,推开那扇沉重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小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向上倾斜的黑暗通道,冰冷的空气从中涌出。
没有回头路了。
我一咬牙,背着秦秀莲,率先踏入了黑暗之中。
老药罐和小子紧随其后。
在我们身后,小门缓缓闭合,将那座神秘的仓库和强大的守门人,再次隔绝于未知的时空之中。
新的逃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