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会计被怼得脸色铁青,绿豆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猛地转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向站在院门口“看热闹”的陈铁根!
“陈铁根!” 赵会计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你来说!昨晚要不是你和秦秀莲弄出那邪门的烟,能熏死那畜生?!这玩意儿就该算你们的!你说!怎么处理?!是埋是分,你给个痛快话!” 他把这烫手山芋和所有矛盾,瞬间甩到了陈铁根头上!用心极其险恶!无论陈铁根说埋还是分,都会得罪一方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铁根身上!老村长沉默地看着他,周卫东眼神闪烁,秦秀莲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孙大炮等人更是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做主”。
陈铁根心里冷笑。赵扒皮啊赵扒皮,你这祸水东引玩得挺溜啊?想让我当出头鸟,两头不讨好?
他拄着竹篾片,一瘸一拐(这次是真有点,但更多是装的)地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惶恐”和“无奈”,对着赵会计和村民们团团作揖:
“哎呀!赵会计!各位叔伯兄弟!你们……你们可别抬举我啊!” 他声音带着“哭腔”,“我陈铁根算个啥?一个混工分吃饭的二流子!昨晚那事儿,纯粹是秀莲妹子运气好,祖宗保佑,加上那畜生自己倒霉催的撞到枪口上!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顶多……顶多就是被烟熏得跑得快了点!”
他先把功劳彻底撇开,把自己定位成“侥幸的受害者”。
“至于这畜生……” 他指了指后山方向,一脸心有余悸的恐惧,“那玩意儿邪性啊!昨晚那黑气……你们是没看见!沾上就得倒大霉!秦叔说了,肉有毒!皮子骨头……谁敢保证没沾上那黑乎乎的秽气?这玩意儿埋了都怕污染水土,招来更邪乎的东西!还敢分?还敢用?” 他刻意渲染恐怖,把“秽气”、“邪乎”、“倒霉”这些村民最忌讳的词反复强调。
看着村民脸上露出的犹豫和恐惧,陈铁根话锋一转,脸上挤出一点“为大家着想”的诚恳:“赵会计刚才说要组织‘处理队’,我觉得……太对了!这玩意儿就是个祸根!必须尽快处理掉!但……让咱们自己人冒险去拖去埋……万一谁沾上了那秽气,回来病倒了,家里老小可咋办?这责任……谁担得起啊?”
他成功地把“埋掉”和“冒险”、“责任”挂上了钩!
“那……那你说咋办?” 孙大炮的底气明显不足了,有些烦躁地问。
陈铁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会计,又看了看老村长,小声道:“我……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咱们是不是……上报公社?让公社派‘有关部门’的专家来处理?他们专业啊!有工具!有防护!也不怕沾上啥脏东西!这样……既能把祸害清理干净,又不用咱们自己人冒险,多好?” 他祭出了“有关部门”这面大旗!
“对啊!上报公社!”
“让上头派人来!”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省得咱们担风险!”
“这主意好!”
陈铁根这话简直说到了大部分村民的心坎里!既不用自己冒险处理邪门东西,又能甩掉责任,还能看看“有关部门”到底啥样!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赵会计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本想逼陈铁根出头得罪人,或者顺势把这“资源”控制在自己手里(以“集体”名义),结果陈铁根轻飘飘几句话,就把皮球踢给了公社!还赢得了村民的支持!他垄断妖兽材料的算盘,还没拨响,珠子就崩飞了!
“你……!” 赵会计指着陈铁根,手指气得直哆嗦,半天憋出一句,“就……就你聪明!上报公社……说得轻巧!耽误了春耕谁负责?!”
“好了!” 老村长张大山终于开口,一锤定音,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铁根这想法……稳妥!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大队部摇电话,上报公社!孙大炮,带着你的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杵着了!老赵,你也别说了,准备接待上头来人!”
老村长发话,孙大炮等人虽然还有点不甘心,也只能悻悻散去。赵会计狠狠剜了陈铁根一眼,那眼神怨毒得能杀人,最终也只能憋着一肚子邪火,跟着老村长走了。
一场风波,被陈铁根一碗“腊肉粥功夫”搅合得烟消云散。
周卫东站在一旁,全程目睹了陈铁根如何四两拨千斤,化解危机,祸水东引,还顺带坑了赵会计一把。他看向陈铁根的眼神,忌惮更深,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这个看似惫懒无能的农民,手段之老辣,心思之缜密,远超他的预估!
陈铁根仿佛没看到周卫东的目光,转身对秦秀莲“虚弱”地笑了笑:“秀莲妹子,粥……还有吗?刚才吓着了,肚子又饿了……”
秦秀莲看着他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想想刚才他舌战群雄的场面,忍不住噗嗤一笑,眼神亮晶晶的:“有!管够!我去给你盛!”
小院里,粥香依旧。
院墙外,靠山屯短暂的喧嚣过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只是那通向公社的电话线,此刻正载着“妖兽尸体”的消息,通往未知的波澜。
而赵会计那崩碎的算盘珠子,似乎正被他一颗颗捡起,用怨毒和怒火,重新串连。
陈铁根捧着第四碗热腾腾的腊肉粥,吹了吹气。
**风暴,**
**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眼下,**
**先干了这碗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