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放下笔,指尖轻轻敲击着卷宗边缘,“为何要追?上官姑娘只是去少林小住一段时间,她如果想回来了,时间到了,自然会回来。”
“时间到了,自然会回来!” 宫紫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还真信啊?你知道上次说这么说,结果一去不回的是谁吗?是云为衫!当初云为衫也说去梨溪镇看看就回宫门,结果呢?宫子羽那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她话音刚落,宫远徵跨进门槛走了进来,“哥......”
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宫紫商站在殿内,宫远徵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嫌弃,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儿?商宫没事可做了?”
宫紫商看宫远徵也来了,转身就想溜。她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强调,“前车之鉴呀宫尚角!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还有,我听人说小猫小狗长得可快了,一周一个样,万一等个几个月上官浅才回,它们都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话音落,她便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只留下殿内的两人。
宫远徵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满是不服气:“雪球和开心明明是我照顾的比较多,梳毛喂食,哪次不是我来?她上官浅倒好,说带走就带走,连句商量都没有。哥,我们别等了,现在就去少林吧,在少林我估计猫狗都得跟着吃斋,别饿瘦了。”
宫远徵说着,却见宫尚角没有回应。抬头一看,只见宫尚角攥住了腰间那枚白玉玉佩,眼神却有些放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连他的话都没听进去。
宫远徵看着他这副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他哥现在的表情,和之前放上官浅从密道离开后,在墨池对着那盆杜鹃发呆时一模一样。
就在宫远徵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宫尚角忽然开口了。
“远徵,我这玉佩,就和你的暗器囊袋一样,绝对不会轻易脱落。”
“那为什么之前会被上官浅捡到?”宫远徵有些不解。
宫尚角的声音慢了几分,像是在拆解一段藏了许久的回忆:“那次我去大赋城办事,刚到城门外,就看到一群流氓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素色衣裙,被他们逼在墙角,声音里满是慌乱。”
“我当时没想太多,挥鞭赶走了那几个流氓。转头时,就看到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中似有一汪春水,湿漉漉的,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却又带着几分倔强。”
“只一眼便让我恍惚了一下,但同时,那一眼,我还看出了她的一定不简单,我故意丢下玉佩,引她上钩,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所以,哥,你那时候是故意的。”
“嗯。” 宫尚角轻轻点头。
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到心口,如今,无锋总坛已毁,首领点竹身死,剩余余孽虽在苟延残喘,却早已成不了气候。执念没了,威胁也没了。上官浅不再需要借助宫门的力量去对抗无锋。
宫门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归宿,只是达成目的的助力。现在这助力,她已经不需要了。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了?毕竟少林清净,江湖广阔,哪里都比宫门自在。
他怕自己去找少林她时,得到的是一句 “多谢宫二公子往日照拂,我以后只想独自生活”的回答。
“那.......还去少林吗?”宫远徵问道。
宫尚角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慧能方丈托我给他寻的茶正好送来了,我手头的公务处理完,等过几日,我们便动身去少林。”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拙劣。
宫远徵却没听出异样,只兴冲冲地应着:“好,开心个子长得快,估计又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