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管事侧身让出位置,做了个 “请” 的手势,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门口的镖师,递了个的眼色。
上官浅不动声色地跟着管事往里走。
走进内堂,上官浅抬眼打量了一圈室内,屋内空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老旧的红木桌,桌上堆着几摞账本,砚台里还残留着未干的墨汁;墙角生着一盆炭火,火苗跳动着,将屋内映得暖融融的;两侧的椅子是梨花木所制,椅面上铺着褪色的棉垫,整体透着股朴素的烟火气。
管事跟着走进来,反手放下门帘,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他站在桌旁,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神比刚才更显凝重,却没先开口,显然在等上官浅主动确认身份。
上官浅走到桌前站定,指尖轻轻拂过桌角的木纹,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批木料,可是从东坡运来的?”
话音刚落,管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立刻躬身回话,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紧绷:“非是东坡松,是西山柏,怕潮得垫三层油纸。”
管事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对这组暗号烂熟于心,却因近日的变故,多了几分紧张。
上官浅抬眸看他,目光带着审视,又接着问出第二句:“油纸够吗?万一漏了,损了货可不好。”
“放心,镖车里放着备用的,印了‘鸦’字的油纸。” 管事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说完这句话,他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确认。
眼前这女子,确实是无锋派来的人。
暗号彻底对上,屋内的气氛却没变得轻松。管事看着上官浅,脸上的恭敬变成了惶恐,突然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管事双手伏在地上,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属下参见大人!是属下无能,没能护住货物,让镖车在黑松谷失踪,还请大人降罪!”
他的后背绷得笔直,花白的头发垂在脸侧,显然对镖车失踪的事充满愧疚,也对无锋的惩罚充满畏惧。炭火的火苗映在他身上,将管事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老旧的账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上官浅看着跪在地上的管事,没有立刻让他起身,只是语气平静地问:“说说吧,镖车是怎么失踪的?具体在什么位置,当时有多少镖师护送?”
管事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着条理:“回大人,这趟镖是七日前出发的,要把货物送到北境的无锋据点。护送的镖师一共十人,全是我们镖局里武功最好的 —— 有三个能开三石弓,五个能徒手搏虎,还有两个是跟着总镖头走南闯北二十年的老镖师,经验最足,按说绝不可能出岔子!”
他咽了口唾沫,指尖攥得发白,继续说道:“我们镖局有规矩,只要押送贵重货物,每天日落前都会让镖师放信鸽回镖局,汇报当日的路线与平安。这次是无锋的任务,我们更不敢怠慢,特意让镖师多带了两只信鸽,确保消息能传回来。”
“前两日都好好的,信鸽准时飞回,可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五日前,本该日落时分回来的信鸽,直到天黑透了都没见踪影。”
管事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后怕,“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连夜跟总镖头商量,第二天一早就派了另一队八人的镖师,沿着押镖路线去寻,还特意让他们带上了追踪的犬只。”
“结果呢?” 上官浅追问,目光落在管事颤抖的肩膀上。
“结果…… 结果他们走到黑松谷时,下起了大雨。” 管事的声音里满是绝望,“那雨下得又大又急,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等雨停了,镖师们再找车辙印,早就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追踪的犬只到了黑松谷口,也突然不敢往前走,只对着谷里狂吠,像是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们没办法,只能让寻人的镖师在附近村子打听,可村民都说没见过镖车,也没听见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