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梅前辈,冒昧打扰了。”
宫子羽屈身行礼。
“我今日来,是想向前辈问一个人 —— 云为衫。”
“云为衫?” 拙梅的眉头拧起,脸上满是茫然,剑尖在地面轻轻点了点,“这名字我从未听过。”
宫子羽的眉峰骤然蹙起,声音里添了几分急切:“云为衫是我夫人,她曾说,她的武功是你所授,你还是她的义母。”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梅花玉佩,快步走到旁边的紫檀木桌前,将玉佩轻轻放下。“她说,前辈当年逃亡时,曾藏身于船下暗仓,是她父亲出手相救,之后你便隐姓埋名住在她家。为了报答这份救命恩情,你还传授了她清风九式……”
宫子羽指着玉佩上的纹路,语气愈发郑重:“这是她随身携带的物件,说上面的梅花纹,是你亲手刻的。”
拙梅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她缓缓摇头,声音里先是疑惑,继而透出藏不住的警惕:“执刃大人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抬手挽了个剑花,剑光在阳光下闪着冷芒,映得她眼底的神色愈发清明。
“当年从清风派逃出后,我怕被点竹寻到,更怕无锋的爪牙追来,便寻了处山野别院隐居。这些年,我虽不与外人往来,伪装成普通农妇度日,却从不敢荒废武功。无锋的人若真找上门,总不能手无寸铁等着受死。可我从未收过什么义女,更没教过旁人武功,这玉佩上的梅花纹,线条软塌,绝非出自我手。”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况且,我早有耳闻,执刃夫人本是无锋细作,后来因与执刃你感情深厚,才叛逃无锋。一个在无锋严苛训练下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是我教导出来的?毕竟江湖人都知道,清风派早已投靠无锋,而我与清风派、与点竹仇深似海,无锋对我的通缉令,这些年也从未瞒着人。”
拙梅盯着宫子羽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这云为衫所言的身世,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分明是编造出来的罢。执刃大人今日这番话,是拿我寻开心,还是有意试探我?”
拙梅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戳中了宫子羽未曾细想的漏洞。
她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宫子羽瞬间僵在原地,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宫子羽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却没立刻发出声音。
阳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错愕。
他从未想过 “试探” 这回事,从云为衫口中听到那段关于义母拙梅的过往时,他便信了大半。
他本以为这次来找拙梅,能多了解些阿云过去的事,却没料到会换来漏洞百出的评价。
“前辈误会了,我…… 我没有试探的意思。” 宫子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窘迫,还有难掩的茫然。“我是真的以为,前辈是阿云的义母。阿云她跟我说过,您当年受她父亲所救,还教她练剑,连这枚玉佩,她都说是您亲手刻的……”
他说着,又低头看向桌上的梅花玉佩,声音低了几分:“我只是想多了解些阿云的事,她很少跟我提起过去,我以为从您这里,能知道她以前的生活…… 没想到会是这样。”
宫子羽的语气里满是失落,连带着身形都显得有些局促。
原本的急切求证,反倒成了一场意外的 “乌龙”。
他看向拙梅,只剩坦诚的困惑:“前辈说的这些,我之前从未细想过…… 阿云她,为何要编造这样的身世?”
这话问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茫然。
拙梅看着他眼底的坦诚,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松了些,警惕的神色淡了几分,却仍没完全放下。“执刃大人若真无试探之意,那便是被执刃夫人蒙在鼓里了。”
她目光落在那枚梅花玉佩上,语气添了几分冷意。“无锋最擅长编造身世, 说不定,这枚玉佩,还有那段过往,都是无锋为她量身打造的幌子,既让她有个干净的出身,又能在必要时,用我的名号掩人耳目。”
送走了一脸落寞的宫子羽,拙梅沉思。
“如今宫门这代,怎么是这副光景。” 她轻声呢喃。
想起宫子羽方才的坦诚与茫然,想起他对云为衫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不禁摇了摇头。
这位执刃大人,心性太过纯粹,面对无锋这样的对手,怕是连自己被蒙在鼓里都未必能及时察觉。
她目光望向山谷深处,那里云雾缭绕,看不清前路,就像现在的宫门局势。
“一个连身边人的身世都辨不清的执刃,” 拙梅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宫门在这样的执刃带领下,真能对付无锋吗?”
无锋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点竹的狠辣更是刻在骨子里。
可如今宫门的执刃,却连 “身世谎言” 这样的陷阱都看不破,若真与无锋正面交锋,怕是要吃大亏。
或许,这宫门现今的局势,怕是也容不得她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