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上官浅骑着另一匹黑马,她所着的浅云色衣裙,面料是蜀中上好的云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裙摆随着马蹄起伏轻轻晃动,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衬精美的绣花。
任谁瞧着,这两人都像出身大户人家、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谁也不会将他们与 “逃亡” 二字联系到一起,更想不到他们正走在亡命途中。
渐渐行至一处缓坡,马儿停下肩并肩立着,鬃毛在风里轻轻打卷。
宫唤羽侧过头,恰好对上上官浅望来的目光。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他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
他先前在心里描摹过逃亡时的模样。
该是用夜行衣裹紧身形,趁着夜色在林间疾走,连呼吸都要压得极轻,半点行迹都不敢露。
可眼下哪有半分隐秘的样子?
先是购置了那神骏非凡的骏马,又换上了一身华丽贵气的衣裙,而后就这样毫无顾忌、大大方方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连影子都透着坦荡,与他设想的全然不同。
上官浅指尖轻轻摩挲着缰绳,目光扫过两人身上崭新的衣料:“不高调些,怎么让江湖上那些伸长脖子瞧热闹的人,看清楚宫门前少主宫唤羽,如今是无锋的人?”
她顿了顿,眼尾扫向远处隐约的林影,像是能穿透树影看见藏在后面的目光,“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在路上,宫门派来的追兵来了又如何?自有无锋的人拦在半道,他们连我们的衣角都碰不着。”
“到时候人人都会说,宫门连自己的少主都留不住,连无锋的人都拦不下,何其无能?反倒是无锋的手段,会被传得越发厉害。”
上官浅语气沉了几分,“这也是点竹想要看到的,先前无锋首领身份暴露,多少人在暗处盯着,想趁乱搞些小动作?如今让他们瞧见这阵仗,心里自然会有顾虑,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轻易动心思。”
“到下一个据点前,暂且如此。” 上官浅收回目光,语气淡了几分,“况且,我们要去的并非无锋大本营 —— 你还没向无锋证明自己的价值,眼下,还没资格踏入那里。”
大赋城的客栈房间里,木窗紧闭着。
寒鸦伍坐在一侧,指尖捏着枚出鞘的短刃把玩,刃身映着窗外斜进来的日光,亮得有些刺眼。
上官浅则坐在对面,手肘撑着桌沿,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只茶杯,目光落在杯底的茶叶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着。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时,两人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宫唤羽端着一笼烧麦走进来,竹制笼屉上还冒着白汽,大概是刚从楼下厨房取来。
看着桌前,被他进门打断了和上官浅谈话,满脸都是不爽的寒鸦伍。
宫唤羽将刚刚准备喊人吃早饭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我出去,你们接着说,看来这些话,我还不配听。”宫唤羽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没等两人回应,他转身就往门口走,鞋履踏过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