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
当他看到那头鹿身上,白紫相间的等阶气息已经逐渐被灰白色占据,而他身上的邪能黑雾却仍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时,他感觉呼吸都凝滞了。
他不可思议地转眸看向身旁的蓝衣雌性,她那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瞳,正紧锁住斗场之中的白鹿,神色淡然地帮白鹿清退那遍布周身的邪能。
她甚至都没有下场,没有触碰那白鹿,她只需要远远的,用意念就能操控一只银阶兽人的邪能!
随着邪能的退散,当翊尘再次看到眼前苍渠的利爪再次挥来时,他轻巧一个侧身便闪躲了过去。他感觉自己的反应速度有了一大截的提升,身体也变得无比轻盈。虽然已经到达体能的极限,但是此时,眼前的巨龙在他眼里,似乎不再是那么的难以战胜。
这熟悉的感觉……自己是在升阶!
而除了力量和速度的变化,他还隐隐感觉到身体在涌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对风向的感知更加敏锐了,他甚至,都可以感知到风的形状与色彩。风在他的眼里不再是无形的,仿佛他是可以随意操控的。
他顺着这奇妙的感觉,如同往常一样用翅膀卷起一道风刃,朝对面的巨龙甩了过去。
苍渠此时还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见翊尘身上的各类气息,邪能也好,等阶也好,都在渐渐淡去,还以为翊尘是已经命数将尽。所以这风刃刮来时,他甚至都没有刻意去躲避。
他以为,这风力和之前的大同小异,无非是在他的鳞甲上留下一些印记,或者顶多透过他的鳞膜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然而,当他被这熟悉的一招真真实实地击中时,他却发现自己的硬甲竟阻挡不了这强劲的风力,反而被这道强风径直掀翻。而且,这风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顺着掀起的鳞甲直钻他的皮肉而去,他甚至都还来不及换上震惊的表情,他身上的一大片皮肉便已被这风刃卷走,鲜血顿时涌出。
他瞪大了眼睛,尽管他身上已是遍布伤痕,可看着自己身上这新多出的一个血洞,却是让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而当他抬头想去寻找用这风刃伤到他的兽人时,却发现就在他不知不觉间,对方已然不见了踪影。他努力想从身周的空气流动中找寻一丝迹象,可却一点都察觉不到。
那只鹿兽,似乎能操控着空气的流动,完美融入其中,让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他开始有些慌了,他捕捉不到一丝那鹿兽的踪迹,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防备,不禁从头到尾都泛起一阵冷意。
突然,尾部再次传来那熟悉的风刃扑来的响动,他想甩尾闪躲,可是那风刃快得离谱,他刚欲行动便又被剜下了一半尾鳍。而他还来得及抽回疼痛的尾巴,便又有数道风刃迎面袭来,他身上被刮下一片又一片的皮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嘶鸣,便感觉周身都被一片涌动的风卷包裹住,他的喉咙被风狠狠扼住,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逐渐趋向窒息。同时,一道淡淡清冷的声音,随着这风在他耳畔响起:“之前,你们想对她做的,现在都还给你。”
恐惧和惊慌席卷了苍渠,可他根本逃脱不了这飓风的囚笼。随着胸腔的缺氧,他视线逐渐模糊……
翊尘操控着风将苍渠巨大的身形卷到半空之中,然后升起数道风刃朝着风卷内的巨物劈下,尽管有风的包裹,可还是不断有鲜血逃逸而出,在大厅上空中形成一片震撼的血雨。
待这场风彻底退去,巨龙那坚硬如铁的鳞片已经尽数剥落,零星地散落在这决斗场上,鳞膜之下,全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他重重地坠落到大厅的地面上,溅起飞扬的尘土,与还未消逝的血雾交织在一起。
雪鹿也御风而下,缓缓降落在决斗场的中心。
他那原本皎若白雪皮毛上,已全然被鲜血浸染,一时分不清是龙还是鹿的血。
尽管身体仍被伤痛席卷,但他此时仿佛已经感知不到。他胸脯剧烈起伏,那双素来沉静的褐眸中,此刻已是波涛汹涌。
一切转变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
他竟然做到了……
而且……居然是在她的帮助下……
而她……竟然是……
他不由将目光投向那个让他牵念的身影,深深地望着她。
而那双黑瞳,也同样向他投来认可的目光。
风系异能……同他确实挺搭呢。南沧唇角微扬。
撞上那赞许的眼神,翊尘无比激动,他很想立即冲过去,抱住她。但是,苍渠还没死,对局还没结束,他的控制还未解除。于是,他只得又将视线转回了眼前的巨龙身上。
虽然他的身体也已经达到极限,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还是坚持挺着最后一口气,等待这场决斗最终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