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斟酌着词句,只说七皇子妃体质偏寒,胞宫需要仔细温养,受孕或许会比常人稍难些,但只要耐心调理,假以时日,也并非没有希望。
“需要仔细温养”……太医的话言犹在耳。
所以,当他走出书房,看到当袅袅竟然整个人埋在那冰天雪地里打滚嬉闹时,那股压抑了一上午的担忧、焦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瞬间就化成了熊熊怒火——他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她将他与太医的叮嘱全然抛在脑后,更气的是,这种关乎子嗣的压力,他无法明言,也无法让她一同分担,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可此刻,冷静下来,独自吃着这碗她“赏”的、却无比合胃口的饭菜,单承宴又不禁开始自责。
袅袅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天性活泼,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大雪,只是单纯地想玩耍而已。
她并没有错。
是自己将朝堂上的比较、内心的焦虑,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她的身上,还对她冷言冷语……实在不该。
用完膳,心中已满是悔意的单承宴,起身走向暖阁。
他轻轻推开门,室内暖融如春,只见靠窗的软榻上,锦被隆起一大团,当袅袅侧卧其中,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脸颊还带着酣睡的红晕,仿佛刚才那场争执从未发生过。
单承宴站在榻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那点残存的愠怒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柔软和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得可以,吵完架倒头就能睡着,徒留他一人辗转反侧。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他放轻动作,脱去外袍和靴子,只着中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也跟着躺了进去。
暖榻瞬间显得有些拥挤,他伸出手臂,将那个睡得暖烘烘、软绵绵的身子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当袅袅在睡梦中正觉得舒适,忽然感觉一个带着些许室外寒气的、微凉的身躯贴了过来,她无意识地动了动,想要避开那点凉意。
但那凉意很快就被温暖的被窝和她自身的体温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安稳的包裹感,还有一种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她
迷迷糊糊地咂咂嘴,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像是寻找热源的小动物般,下意识地往那个温暖的怀抱深处钻了钻,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惬意。
单承宴感受着怀中人全然依赖的举动,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睡颜,心中最后一丝阴郁也彻底化开,只剩下无尽的怜爱。
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闭上眼,陪她小憩片刻。
本只想小睡片刻,当日头西沉,暖阁内光线昏黄时,当袅袅才悠悠转醒。
周身被暖意包裹,舒服得让她像只慵懒的猫儿,下意识地又往热源处拱了拱。然而,这触感……似乎过于坚实且富有弹性了?
她迷糊地伸手摸了摸,猛地反应过来——这小小的软榻上,除了她,竟然还挤着一个大活人单承宴!
被她的小动作弄醒,单承宴非但没松手,反而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脸颊在她颈窝处依赖地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睡意的喟叹。
“这里这么小,你怎么挤上来的?”当袅袅推了推他,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单承宴闭着眼,含糊道:“就这么上来的。”
“挤死了……”她抱怨,试图从他怀里挣脱点空间。
“挤挤,暖和。”他纹丝不动,理由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