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承宴沉默了片刻,才道:“……朝中一直有传言,说太子结党营私,刻意拉拢我,为自己的登基之路铺排势力。这段时间我与太子频繁接触,一部分原因也是在处理和平息这些非议。”
“那现在呢?处理好了吗?”当袅袅追问。
“暂时无事了,你不用担心。”单承宴安抚道,随即点明核心,“我并非阻止你与太子妃交往,只是担心你们走得太近,书信往来过于频繁,会被旁人解读为我与太子……乃至与你父兄的势力联结过于紧密,形成所谓的‘太子党’,这于太子,于我,于靖远侯府,都并非好事。”
当袅袅听完,一时哑然。
她怔怔地看着单承宴,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原来如此……这个破时代,连女子之间交个朋友,纯粹的情谊,都要被放在朝堂博弈的天平上掂量,都要顾虑重重,牵扯上前朝后宫的万千心思。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宫斗剧里的女人,一个个最后都变得冷血无情,因为她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永远都和家族、权势、阴谋捆绑在一起。
她颓然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失落:“那你还帮我传信干嘛……”
单承宴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心中微软,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梢,语气是难得的温柔:“看你总是担心惦记着,茶饭不思的样子……我不忍心。”
当袅袅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一个月后,靖远侯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当然与五公主的婚礼如期举行,成为轰动整个京都的盛事。
皇家嫁女,功臣尚主,场面极尽奢华与气派,连久未出席此类场合的皇帝和皇后都亲临侯府,更显恩宠。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冷清的二公主府。
被禁足多时的二公主单抒悦,身着素衣,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被高墙切割成四方块的天空。外面隐约传来的喜庆乐声,每一下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下人小心翼翼地送来糕点,精致的点心上面,竟也用了糖霜勾勒着小小的喜字,像是在刻意提醒她今日的普天同庆。
“滚。”二公主看都没看那盘点心,声音冰冷。
下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当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二公主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骤然断裂。
她猛地站起身,手臂狠狠一挥,将桌上那碟刺眼的糕点连同茶壶杯盏尽数扫落在地!瓷器碎裂声刺耳地响起,精致的点心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她双手撑在狼藉的桌面上,低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