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吓得连忙上前安抚:“太子妃,您快别哭了,太医再三嘱咐,您要保持心境平和,不可过度伤心动气啊,这对小世子不好!”
沈婉婉却一边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一边哽咽着反驳:“胡说……我这不是伤心,我这是高兴……袅袅给我写信了,她心里还记挂着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有什么好伤心的……”
可那汹涌的泪水,却诉说着截然不同的复杂心绪。
丫鬟看着她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不平,忍不住低声抱怨:“太子殿下也真是的……什么事能比您的身子和心情更重要?您怀的可是皇室嫡孙,是未来的世子啊!说不定……”
“住口!”沈婉婉猛地打断她,尽管眼中还含着泪,语气却带上了属于太子妃的威严,“这种揣测圣意、妄议未来的话,切莫再说!小心祸从口出!”
丫鬟自知失言,连忙跪下:“奴婢……奴婢只是替您感到不平……”
沈婉婉疲惫地闭上眼,挥挥手:“你的心意我明白。起来吧。只是这样的话,以后绝不可再说第二遍。”
“……是,奴婢知错了。”丫鬟怯怯地应道,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沈婉婉手中那封信笺,和她心中翻涌未平的波澜。
这封来自宫外的信,成了沈婉婉枯寂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她反复摩挲着信纸,看着上面熟悉的、略带跳脱的字迹,仿佛能透过笔墨看到当袅袅眉飞色舞讲述故事的模样。
晚上入睡时,她甚至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折好,塞在柔软的枕头底下,仿佛这样,那份来自好友的温暖和牵挂就能伴她入眠,驱散一些长夜的清冷。
这份喜悦和倾诉的欲望在她心中酝酿了几天,最终,她还是提起了笔。她有太多话想说,有委屈,有孤独,有对腹中孩子变化的惊奇,也有对自由的渴望。
但笔尖落在纸上,最终流淌出的,却多是克制与报平安的话语。她仔细地表达了对当袅袅送来衣物和书信的感激,再三强调自己一切安好,太医照料周全,让当袅袅放心。
只在信笺的末尾,用轻快的笔触描绘了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的奇妙与喜悦,那是她灰暗生活中为数不多的、真实而柔软的亮色。
写好后,她仔细封好,唤来贴身丫鬟璎珞,低声嘱咐:“想办法,将这封信,悄悄交给七皇子身边的侍卫追云。”
璎珞接过还带着墨香的信封,脸上却满是困惑:“娘娘,奴婢不懂……太子殿下只是不让您出宫门,为何连一封信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托他转交呢?这只是一封寻常的家信啊。”
沈婉婉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太子登基在即,看似大局已定,但朝中依旧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不乏反对的声音。此时若再明目张胆地与宫外,尤其是与皇子妃频繁书信往来,难免会落人口实,引人猜忌。你悄悄递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反而安全。”
她顿了顿,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黯淡下去,轻声道,“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太子他……无心也无力管我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