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朱英恶毒的咒骂声在不透风的死牢里疯狂回荡,愈发显得这地方阴森恐怖,如同鬼蜮。
直到走出大牢,重新呼吸到秋夜清冷新鲜的空气,当袅袅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缓过劲儿来。
她想起刚才的事,扯了扯单承宴的袖子,有些不服气:“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骂回去?我还能骂得更难听呢!”
单承宴握紧她微凉的小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语气平静:“没必要与一个将死之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其实,他是怕当袅袅骂得兴起,万一说出什么过于“惊世骇俗”、甚至可能被有心人曲解为对皇权不敬的话。死牢里耳目混杂,难保不会传到宫里,平白惹来无妄之灾。
当袅袅听他这么说,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上头了,讪讪道:“也是哦……我跟一个马上要砍头的人论什么是非对错,纯属多余。一刀下去碗大个疤,他还有嘴什么事儿,我真是昏头了。”
彻底清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也不知是被大牢里那可怖的氛围吓的,还是被朱英那癫狂狰狞的模样骇的。而单承宴却毫不嫌弃,依旧将她汗湿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两人并肩慢行在寂静的街头,任由微凉的夜风吹散方才沾染上的阴霾与戾气。
或许是急于驱散心底那点残余的不安,当袅袅开始没话找话,嘿嘿一笑后,小嘴就叭叭地停不下来了。
一会儿缠着单承宴讲西南的见闻风物,一会儿又好奇行军打仗是什么感觉,一会儿又兴奋地絮叨自家铺子生意如何好转,未来她的“商业帝国”将会多么辉煌……
总之天南地北,话题跳跃得极快,仿佛只有这样不停地说话,才能填补那份寂静带来的空虚。
单承宴起初还耐着性子,偶尔“嗯”、“哦”一声作为回应,乐呵呵地听着她充满活力的叽叽喳喳。但或许是她实在吵得厉害,又或许是秋夜太静,衬得她的声音格外响亮,他忽然停下脚步。
当袅袅正说到兴头上,冷不防他停下,疑惑地抬头:“怎么……”
话音未落,单承宴已转过身,一手揽住她的腰,低头便精准地封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当袅袅瞬间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