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丫鬟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奴婢有一次进去送茶水,瞧见屋里桌上、榻上铺满了画纸,上面画着好多……好多漂亮的人儿,穿着从未见过的漂亮衣裳……”
“漂亮的人?” 单承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他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关起门,画满纸,漂亮的人?
他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继续问:“她平日大约何时回来?”
“回殿下,近日都不一定,但常常是天擦黑甚至更晚才回来。回来便传晚膳,有时看起来十分疲惫。”丫鬟老实回答。
单承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关起门和当婷婷一起……画漂亮的人?这组合怎么想怎么奇怪。他知道当袅袅有些奇思妙想,但什么时候和那个一向不对付的嫡姐关系这么近了?
他想了想,起身去找府里的定海神针——老丁。
老丁正在核对账目,见到单承宴,起身行礼。
单承宴直接问道:“丁叔,我离府这些时日,皇子妃她……都在忙些什么?我听说她近日常与三皇子妃在一处?”
一提到当袅袅,老丁那平时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丰富的表情,胡子都仿佛要翘起来了!他像是憋了一肚子话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语气激动地说道: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您快管管皇子妃吧!她如今是越发不着调了!说是要学管家,老奴尽心竭力地教,可她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
“看账本的本事倒是不错的,记性也好,尤其是对数字极其敏感,说起铺子里的盈亏流水头头是道,比许多老掌柜都厉害!当初蝗灾闹饥荒时,她那份仁心和对灾民的周全体恤,老奴也是佩服的!”
他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可那性子!那性子实在是……跳脱得没边!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半点皇子妃的稳重体统都没有!还有那个三皇子妃!”
老丁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被皇子妃硬塞过来让老奴教她管家,结果呢?上课就打瞌睡!前一天教的,第二天一问三不知!看账本像看天书,让她记个简单的出入账,都能写得一塌糊涂!朽木!真是朽木!”
但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客观地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字写得是真真好,风骨俱佳,在这上面倒是下了苦功的,属实难得。”
单承宴认识老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情绪如此跌宕起伏,一会儿吹胡子瞪眼,一会儿又不得不点头称赞,把单承宴都看懵了。这俩女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底把府里搅和成什么样了?
最后,老丁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叮嘱单承宴:“殿下,您既回来了,可得对皇子妃有些要求!不能太过纵容了!这后院……总得有个章法!至于别的……老奴也不便多言,您……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直记得平日里单承宴对当袅袅的宠爱,但不好明说。
单承宴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点点头:“辛苦丁叔了。”
老丁看着单承宴那副显然没太往心里去、心思早已飘到皇子妃身上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看来这管教之路,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