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气氛沉凝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嫡母张氏端坐上首,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嘴角紧抿,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射向坐在下首的当婷婷。
当婷婷则全然没了往日的骄矜飞扬,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帕子,几乎要嵌进肉里,身形微微瑟缩,像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失了颜色的牡丹。
而便宜老爹,老侯爷当时,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一见当袅袅进来,脸上瞬间堆起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热情得让当袅袅差点起鸡皮疙瘩。
“袅袅回来了!快,快坐下!” 当时亲自起身相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关切,“路上辛苦了?在宫里一切可好?七殿下可有书信回来?你看着清减了些,可是操劳过度?”
一连串的嘘寒问暖,仿佛他们父女情深似海。
当袅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在张氏对面落座,语气平淡无波:“多谢父亲挂心,女儿一切都好。”
她目光扫过脸色更加阴沉的张氏和依旧垂首不语的当婷婷,开门见山:“不知父亲母亲唤女儿回来,有何要事?”
当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干咳两声,试图维持轻松:“咳,瞧你说的!一家人,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你久未归家,你母亲和我们都惦记着你,想看看你罢了。”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虚。
“哦?” 当袅袅端起丫鬟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不置可否。
当时尴尬地搓了搓大腿,目光游移,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话题:“那个……七殿下在西南……一切可还顺利?战事快结束了吧?”
当袅袅抬眼,清澈的目光直视着当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父亲何故问我?大哥不是在西南军中吗?难道……大哥没有写家书回来禀报父亲?”
她故意点破当时的偏心和信息滞后。
当时被噎得一窒,老脸微红,讪讪道:“写……写了写了!说是一切都好!下月便要凯旋班师了!”
他连忙补充,试图找回一点父亲的威严。
“嗯,那就好。” 当袅袅淡淡应了一声,垂下眼睑,慢悠悠地品着茶,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厅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当时如坐针毡,频频给张氏使眼色。张氏收到暗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终于切入正题:
“袅袅啊,你们姊妹俩,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一母所出,但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如今各自出嫁,成了皇子妃,身份贵重,但这份姐妹情分可不能生疏了。得多走动,多往来,互相帮衬着点才是正理。你说对吧?”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个意思:要当袅袅出手帮衬陷入困境的当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