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军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宫禁,却几乎全是关于镇国公在北境与漠北的战况:
“镇国公率部击退漠北铁骑五十里。”
“镇国公大捷,追敌百里……”
捷报频传,却字字句句只关乎漠北。而关乎西南与青州方向的战事,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刻意的沉默,如同悬在京都百姓头顶的利刃,无声地切割着仅存的希望,将那份揪心的不安越勒越紧。
这份压抑的恐慌,终于在某个青天白日下被彻底撕裂。
京都市集,这座昔日最富生气的所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了骇人听闻的当街抢杀!
凶徒悍然行凶,刀光血影间,一名壮汉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腥甜的血气瞬间弥漫开来。人群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推搡奔逃声混杂一片,京都街头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恐慌。
事发突然,幸而事发地距离粥棚比较近,三皇子单承南闻讯,脸色铁青,立刻带着身边一队侍卫火速赶到。
现场一片狼藉,唯有那壮汉身下不断扩大的暗红血泊触目惊心,他的妻子扑倒在旁,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几乎要刺破苍穹。凶徒早已趁乱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侍卫们迅速控制住混乱的场面,随后赶到的开封府衙役面色凝重地进行了交接。三皇子伫立在血案现场,寒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人群和地上的血迹,下颌线绷得死紧。
京都,竟已乱至如斯地步!
他旋即下令,即刻起,京都所有城门进出盘查,加倍严苛,务必揪出一切可疑之人!
城外的粥棚,更是人间地狱的缩影。
御寒的衣物虽经贤妃和五公主筹措,终究是杯水车薪。简陋的窝棚难以抵挡凛冬的酷寒,许多本就羸弱的灾民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这个冬天。
更令人不忍卒睹的是那些冻疮,在灾民们裸露的手脚上肆虐,红肿、溃烂、流脓……痛苦折磨着每一具残喘的躯体。
几乎每隔几日,便有裹着破草席的僵硬尸体被沉默的侍卫抬出,丢上板车,拉向城外的乱葬岗。那景象,看得人心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悲凉与无力。
一日,当婷婷提着精心准备的食盒,袅袅娜娜地来到粥棚附近,想给忙碌的三皇子送些“心意”。
她正四处张望寻找那抹挺拔的身影,冷不丁,几个侍卫抬着一具冻毙的尸体从她面前经过。尸身上一只溃烂得深可见骨的手,如同枯枝般无力地耷拉下来,几乎擦过她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