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
看着这行字,当袅袅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所有的担忧、思念、委屈和期盼,都凝练在这短短的十二个字里了。
她知道,他懂。
她仔细地将信笺折好,装入信封,封上火漆,又亲手交给心腹小厮:“快马送去驿站,务必用最快的渠道送往青州!”
看着小厮领命飞奔而去的背影,当袅袅倚在门边,晚风拂过她的发梢。一种遥远而惆怅的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微信、连火车都没有的时代,一封信跨越千山万水需要多久?一次重逢又需要多久?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看到过的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此刻,这句话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沉沉地落在她心尖上。慢得让人心焦,却也纯粹得让人心醉。她望着小厮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盈满了坚定而温柔的光。
当袅袅揣着收到家书的喜悦,步履轻快地踏入宫门,盘算着将这好消息告诉容嫔,也好让这位挂心儿子的婆母宽慰几分。
谁知刚到长春宫,引路的宫女却未将她带往熟悉的配殿,而是躬身道:“昭阳郡主,容嫔娘娘请您移步正殿说话。”
当袅袅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不显,从容地跟着去了。一进正殿,气氛便觉不对。
只见上首端坐着仪态雍容的惠妃,旁边是低眉顺眼、带着几分怯懦的容嫔,而她的好嫡姐当婷婷,则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立在惠妃下首。
嗬,三堂会审的架势?
当婷婷一见她,立刻像抓住了把柄,声音尖利地抢先发难:“哟,昭阳郡主好大的架子!竟让惠妃娘娘和容嫔娘娘两位长辈,干等着你一个晚辈?这七皇子府的规矩,真是越发新奇了!”
惠妃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色微沉。容嫔则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当袅袅心中了然,太后说容嫔是“软包子”,真是半点不虚。
她不慌不忙,先向惠妃和容嫔福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才抬起眼,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无奈:“惠妃娘娘容禀,母妃明鉴。儿媳每日晨起需先给婆母请安,随后去永寿宫侍奉太后娘娘汤药,之后还要赶往城外粥棚查看赈济事宜,皆是七殿下临行前千叮万嘱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分身乏术,今日确是迟了些,让两位娘娘久候,是儿媳的不是,甘愿领罚。”
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的忙碌尽责是受单承宴所托,又暗讽了当婷婷的清闲无事。惠妃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许,淡淡道:“罢了,你既是为公事繁忙,情有可原。七皇子妃辛苦。” 说着,目光锐利地扫了当婷婷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当婷婷被瞪得一噎,满腔愤懑却不敢发作,只得死死剜着当袅袅。
容嫔见惠妃松口,如蒙大赦,连忙堆起笑容,连声附和:“惠妃娘娘宽宏大量!娘娘仁德!” 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惠妃显然不吃这套奉承,待容嫔话音一落,便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看向容嫔:“容嫔妹妹,近日宫里宫外有些传闻,不知你可曾听闻?”
容嫔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虚心:“不知惠妃姐姐指的是……?还请姐姐明示。”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深宫寂寥,流言蜚语便是唯一的消遣,她早从宫人闪烁的言辞中听了个七七八八。惠妃此刻问起,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