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打断他,目光如炬,直直看进他眼底:“名声?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三殿下您…当真不知道这谣言的源头是谁吗?”
单承南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神瞬间慌乱地避开。他脸上血色褪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他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除了他那位恨不得将当袅袅生吞活剥的皇子妃当婷婷,还能有谁?他对当婷婷早已心死如灰,毫无情意可言。这段强扭的姻缘于他,不过是冰冷的牢笼。
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为了不让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迁怒于无辜,他已做了最大限度的妥协——遣散身边所有女使,彻底斩断她猜忌的由头。他甚至宁愿日日宿在这条件艰苦的粥棚,与灾民同吃同住,忍受寒风刺骨。
说来讽刺,这逃离反而让他找到了片刻安宁。灾民们感激的言语、真诚的目光,渐渐填补了他内心的迷茫和空虚。这里没有刺耳的尖叫,没有砸碎器皿的碎裂声,只有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坚韧,这让他感到一种畸形的、却实实在在的“舒畅”。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是以将无辜的当袅袅拖入泥潭为代价。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弟媳,想到那些污秽不堪的流言,单承南心中涌起强烈的羞愧和无力感。
当袅袅将他脸上那挣扎、逃避、愧疚交织的复杂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
果然是当婷婷!她心底冷笑一声。
“三殿下,”当袅袅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劝诫的意味,“与其在这里想着如何替我‘澄清’这捕风捉影的谣言,不如……好好处理您的家事。后院安稳,前庭才能无风无浪。这才是釜底抽薪之法。”
她的话点到即止,却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精准地刺中了单承勋最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核心矛盾。他怔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当袅袅言尽于此,不再看三皇子单承勋那复杂难辨的脸色。她利落地转身,将那些糟心的流言蜚语和三皇子府那摊子烂事都抛在脑后,照例去查看灾民安置、核对物资发放。
只是今日,她明显加快了节奏,心绪被一种莫名的急切牵引着。处理完紧要事务,她便吩咐车夫回府,比平日早了许多。
马车刚在七皇子府门前停稳,当袅袅提着裙摆利落地跳下车,脚还没踏进正厅门槛,一个门房小厮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里高高举着一封薄薄的信函,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夫人!夫人!南方来的家书!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