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对着紧闭的院门跺脚,垂头丧气回到铺子。当袅袅见她眼圈发红,反倒递过温热的姜茶:无妨,我去东宫。
奴婢陪您!
守着铺子。当袅袅系紧披风兜帽,我一人足矣,放心吧。
东宫朱门前,侍卫长枪交叉拦住去路。当袅袅掏出郡主令牌时,玄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殿下申时便离宫了。侍卫恭敬回话。
去了何处?
卑职不敢过问。
当袅袅心一横:那请通传太子妃!
寝殿暖阁里,太子妃散着青丝斜倚软枕,听完禀报轻笑:难怪七弟要借酒消愁。
见当袅袅耳尖透红,她也不点破,只慢悠悠拨弄熏笼香灰:太子做东,在樊楼宴请三弟七弟和当将军。
话音未落,当袅袅已像阵风卷了出去。太子妃走到窗边,望着那个奔向樊楼的纤细身影,指尖忽然捻碎一朵晚香玉:两个痴儿...倒比戏文有趣。
当袅袅在御街狂奔,披风被秋风扯得猎猎作响。宫门落钥后空寂的长街,只有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天干物燥——
她突然刹住脚步。
樊楼三层飞檐下,数十盏琉璃灯将夜空映成暖橘色。丝竹欢笑声浪里,当袅袅盯着自己跑丢绣鞋的右脚——锦袜早被碎石划破,渗出血痕混着泥污。
疯了吗?她扶着墙喘气。就这样闯进男人酒局?太后若知道她夜奔樊楼...
啪嚓!楼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单承宴含怒的冷喝:三哥慎言!
当袅袅浑身一颤。那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子,是她从未听过的森寒。恐惧猛地攫住心脏——他出事了?!
再顾不得什么闺训宫规,她赤脚踏上樊楼石阶。守门龟公见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冲来,正要呵斥,却被当袅袅眼底的狠厉惊得退开半步。
三楼天字号包厢门被地撞开时,满室酒气裹着剑拔弩张的死寂扑面而来。
三皇子单承南醉醺醺揪着当然的衣领,太子正用力掰他的手。而单承宴...
当袅袅呼吸停滞。
他背对门口站在窗边。
七哥!凄厉的呼喊劈开凝滞的空气。
所有目光箭矢般射来。单承宴霍然转身,朦胧的双眼在看到她赤足的瞬间,眼底瞬间变得清明:袅袅?
三妹妹?!当然的惊呼劈开满室死寂。
当袅袅僵在门槛处,赤足踩在冰冷的金砖地上,碎瓷片正扎进她划破的锦袜。
单承宴已旋风般卷到她面前,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颤着声问:你...你的鞋呢?
当袅袅忽然怂了,后退半步:太子妃说...说你们在...她语无伦次地指向楼下,听见摔东西,我以为——
以为什么?太子摇着扇子从当然身后探出头,扇沿往三皇子方向点了点,老三发酒疯砸了坛梨花白罢了。被点名的人正醉醺醺想站起来,又被太子一把摁回座位。
单承宴突然扯下月白外袍,将尚带体温的锦袍裹住当袅袅,打横抱起她:抱紧。
单承宴!当然急步上前,你要带我妹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