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日光暖洋洋的,东市青石板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袅袅扒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只见金多宝正举着本蓝皮账册,追着洗菜的小伙计满院子跑:说了多少次!洗菜洗三遍!缝隙里都要洗干净!你这样让客人吃出泥来怎么办!
宝啊——她拖长调子喊了一嗓子,昨天教你的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楼下顿时响起破锣嗓:顾客是玉皇大帝!金多宝突然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跺脚:东家你又忽悠我!明明是上帝!檐下挂着的灯笼被震得晃了三晃,惊飞几只歇脚的家雀。
大堂里爆发出哄笑。当袅袅翘着二郎腿往太师椅里一歪,随手捞起块桃花酥咬得咔嚓响。看着被她折腾出了点现代化管理雏形——瞧瞧这标准化后厨流程,这绩效考核制度,连跑堂的都能背两句宾至如归的服务理念,和对标海底捞的服务。
后院腾出的一间屋子做了香皂工坊,十来个女工正在流水线前忙碌。当袅袅蹲在木桶边搅动皂基,看翠竹麻利地给模具刷油:珍珠那边做得咋样?
已经在凝固定型了。
“嗯,过几日辛苦他们跑腿去送送,赚的钱额外给他们分红。”
有耳尖的捕捉到分红两字,出声询问:“大东家,那我们也有分红吗?”
当袅袅轻笑出声:“只要你们好好干,该有的少不了你们。”
“是!”女工们的动作更加卖力。
正午时,当袅袅咬着笔杆在宣纸上涂画,忽然对着窗外叹气:没有不锈钢反应釜,没有电动搅拌器,做个香皂差点把姑奶奶逼成鲁班再世......忽听得瓦檐轻响,她抄起砚台就要砸,却见金多宝的脑袋从窗外冒出来:东家!有细作!
当袅袅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拍,进来,细说,流量够。
金多宝开始深情并茂地描述自己如何发现细作——
新招的女工里有一位叫章娘子的,今早趁大伙儿都在后厨备菜,账房先生又正好去如厕,偷偷溜到大堂柜台翻出了当袅袅早前写的“天书”菜谱。
“啥?你说她偷了啥?”当袅袅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像铜铃。
比偷菜谱还可怕!金多宝从怀里掏出本泛黄册子,她把你当厕纸用的草稿都偷走了!
“天杀的,敢偷老娘菜谱!”当袅袅挽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架势。
“虽然偷了也没用……”金多宝嘀咕着。
“你说什么?”当袅袅警告的眼神透露着危险危险危险!
“东家,这是实话,你那鬼画符谁看得懂啊?”金多宝没别的优点,就是人老实,总爱说实话,“但是东家,这人不能留了,今儿个偷菜谱,明儿个不会偷酱料吧?”
“你亲眼看见她跟康家的人交易了?”
“亲眼所见!就在咱后院的围墙外头那棵大榕树下,俩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神神秘秘……”
“成语用得很好,下次别用了。”
“咋办啊东家?”
“盯紧她,下次来个人赃并获,直接开除,不然我还得给N+1补偿呢。”
“啥是嗯加一?”
“你别管。”
“可是康家出了三百两呢。”
“夺少?你说夺少?!”当袅袅揪着金多宝的领子不可置信地怒吼。
“三……三百两……”金多宝被她吓了一跳,颤巍巍地竖起三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