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撂下烧饼就往东市冲,把一众食客的议论声抛在身后。鹿皮靴底在化雪的青苔上打滑,险些撞翻扛糖人草靶的老汉。
气喘吁吁地赶到东八街,远远望见“瑞福楼”匾额下,跑堂正踩着条瘸腿板凳贴红纸,积雪从他葛布棉鞋底渗出深色水痕,顺着“吉屋招租”四个字往下淌,像给告示糊了层泪膜。
“转让费八十两?”当袅袅扒着门框往里探,内饰干净无尘,环境还算可以,“您这铺子在这都出名了一年开张倒闭来回八次,便宜点呗?”指尖抹过后厨灶台的青石板,突然眼睛一亮,“嚯!前朝官窑的青砖,搁现代能当文物展览——四十两现银,留用原有伙计,年前带薪休假。”
跑堂攥着浆糊刷子的手直哆嗦:“姑娘这价不是这么砍的啊……要不您跟我们东家商量商量?”
里头走出一个满脸愁容的年轻男子:“你当真要留用原来的伙计?”
“自然。”
“姑娘准备做什么?”
“酒楼。”
“那你可知对面就是这条街最大的酒楼?和它抢生意,不仅会被泼狗血,还会被泼粪?”
“泼粪?”当袅袅掏出荷包晃得碎银叮当响,“我雇十个泼妇坐他们门口纳鞋底,绣满‘缺德带冒烟’!再请说书先生编十八折《康家酒楼毒死亲爹二三事》,保证比你们菜谱还精彩!”
“姑娘可知……”
“哎呀大老爷们儿婆婆妈妈的,你租不租?”
“五十两。”
“四十两。”
“四十五两,我也要留下。”
“三……嗯?”
“我也要留下。”
“三十五两,给你当管事,月钱五两。”
“你……”
当袅袅一副“你干不干,不干有的是人干”的表情。
“好,成交。”年轻男子咬牙切齿。
“尊姓大名?”
“在下金多宝。”
“噗……”刚喝的茶水一口喷出,“咳咳……对不起……”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叫这么可爱的名字……“当袅袅。”
暮色爬上飞檐时,二楼雅间已被竹篾帘隔出“观雪”“听松”“望月”三厢。当袅袅把所有伙计喊到大堂,要他们排排站好,美名其曰企业文化培训。
“好了,快过年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调整状态,过完年我们就正式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