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御临城的城门刚开，晨雾浓重时，程然已混在进城的人流里，往城西的宗门遴选场去。
场地上搭着五座气派的棚子，分别是天雷宗、清风观、丹术阁、铁甲门和云溪宗，每个棚前都围着不少想拜入宗门的少年少女。
程然没凑上前，只找了个早点铺坐下，端着粗瓷碗，看似吃东西，目光却悄悄扫过各宗门的动静。
最北边的天雷宗棚前最是张扬，几个穿紫袍的内门弟子腰间挂着雷纹令牌，看人时眼睛都抬得老高。
有个穿补丁衣裳的少年怯生生递上测灵石，灵石只泛了点微弱的白光，内门弟子当即嗤笑。“灵根这么差也敢来？我天雷宗收的是能引雷的天才，不是给宗门打杂的废物！”
少年脸涨得通红，攥着测灵石默默退到一边，刚转身就被另个内门弟子撞了个趔趄，对方连句道歉都没有，还嫌恶地拍了拍衣角。“不长眼的东西。”
程然皱了皱眉，这天雷宗太过势利，李青禾去了怕是要受欺负。
往西是铁甲门，棚子前摆着好几排厚重的铁甲，几个弟子正光着膀子比试力气。
有个普通人凑过去问。“请问，没灵根能来学些拳脚功夫吗？”
领头的弟子瞥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我们铁甲门只收能练内劲的修士，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来了也只能搬铁甲，还不如去码头扛活！”
普通人讪讪地走了，程然看得分明，铁甲门的内门弟子对同门外门弟子也没好脸色。
有个外门弟子端着茶水过来，不小心洒了点在内门弟子袖口，当即被踹了一脚，骂道。“毛手毛脚的，连杯茶都端不好！”
行事嚣张，当着这么多普通百姓的面也不知收敛，程然直接略过。
中间的丹术阁倒安静些，只是门槛奇高。
穿青袍的长老拿着测灵石，不仅要测灵根，还会对排队的人逐个问。“识得药材否？”
轮到个农家少年时，少年小声说。“我跟着爷爷采过几年药，认识些常见的。”
长老却摇了摇头。“只认识常见的可不够，我丹术阁要的是能炼丹的料子，你这样的，进来也只能晒药渣。”
少年失落地走了，程然看得清楚，丹术阁的内门弟子聚在一起高谈阔论都是对炼丹的心得，外门弟子却只能蹲在角落拿着本书，逐字背诵灵药灵植功效作用。
看样子，到实际运用时不知猴年马月。
李青禾只念过两年私塾，连碑上的名字都认不全，更别提草药和草药名称。
东边的清风观氛围稍好，弟子们都穿素色道袍，说话也温和些。
有个外门弟子向内门弟子请教问题，内门弟子虽没笑得多热络，却也耐心讲了两句。
可程然观察了半晌，发现清风观太过讲究清心寡欲，有个少年因为想念家人红了眼，就被道长劝。“入我道门当断尘缘，你这般恋家，怕是难成大道。”
程然暗自琢磨，李青禾心里装着血海深仇，若是被要求断尘缘，怕是会憋出心病，这清风观也不太合适。
最后只剩最南边的云溪宗。
程然刚走近，就见个穿浅蓝袍的内门弟子和刚招收到的外门弟子说着话。“我宗门虽不是最强，但只要你们潜心修炼，宗门是不会亏待你们修炼资源的……”
棚子前，负责登记的长老正对着个灵根微弱的少年说。“你灵根虽弱，但心性看着沉稳，若是愿意留下，先跟着外门师兄学基础心法，以后好好练，总能有进益。”
少年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程然还看到，有个外门弟子不小心打翻了内门师兄的茶碗，内门弟子没骂他，反而递过抹布。“没事，下次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