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可告诉你啊，这些小吃摊最脏了，你看这里这么多车，多少灰尘，多少细菌，多脏，就跟你学校门口那些一样。你可不能买来吃。”
“哦……”
程然按次序熬煮食材合上盖子，文火慢炖，然后在四周溜达起来。
一是怕帽子蜀黍来逮他，二是桥上是真冷啊，不活动活动，他脚都要冻麻了。
十点半左右，杂烩粥渐渐飘出香味，可桥面上车流锐减，除了程然已经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程然还挺庆幸的，虽然没有顾客，但也没有乌尔乌尔的小车车停到他面前。
走到桥头的程然正要转身回去搅拌食材，红绿灯下走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羽绒服，手捧鲜花的男孩。
鲜花色彩丰富艳丽，带着水珠与生机。
而男孩表情麻木，失魂落魄，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
死寂与鲜活。
这是程然看到怀抱鲜花的男孩的第一印象，那种强烈到极致的对比，很难让他忽略。
程然看着男孩抱着花，一步步从自己面前走过，抬步跟上。
再不回摊位，他的粥该糊了。
快步从男孩身边走过，来到摊位前掀开盖子。
冬夜徐徐冷风吹散水蒸气，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桥面飞向桥头。
男孩脚步一顿，机械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吃车。
灯光绚烂迷人的江岸背景下，暖黄灯光里水汽不断从砂锅中往上升腾，摊位前一个身材挺拔的身影娴熟搅弄食材，再适时添加些什么东西进砂锅里。
柔和到失真的画面，与这座庞大的现代化都市形成强烈视觉冲击。
格格不入。
就像他一样。
男孩继续往前走，来到摊位前。
隔着干净的玻璃，他看到砂锅内食材翻滚，似乎听到沸腾的沙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悦耳声音。
比他肚中擂鼓，悦耳多了。
程然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要吃吗？不过还没好，食材还得再熬煮一会儿才能下米继续煮。”
男孩张了张嘴，片刻后却摇摇头。
他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手机换了一束花。
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走到车头时他脚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送给你。”他将一捧鲜花插在了车头上，依依不舍，似放下了此生最后的执念。
程然一愣，看了看花，又看了看迈开脚步的男孩，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扎了一下。
“等等。”程然叫住男孩。
男孩扭过眼泪被风干，满是泪痕的脸。
“谢谢你送的花，很漂亮，我很喜欢。不过你的花我不白收，我请你吃一碗杂烩粥吧。”程然笑道。“你坐着等等啊。”
说着拿出折叠椅快步走到车前，展开桌板。
“来，来坐。”
程然拍了拍椅子扶手，一双眼眸仿若有星辰。
男孩看看摆好的椅子，又看看合上盖子正冒热气的锅，最后视线落到程然那双眼睛上。
暖黄的光，温暖的锅，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