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霸道。”
扶苏的眉头,微微皱起。
“第二,予其生路。”白怀月的手指,转向了那些保持中立,或是有归顺意向的小部落。
“对于这些人,要予以安抚。承认他们的地位,尊重他们的习俗,甚至可以与他们通婚。”
“同时,要开通商路,让我们中原的丝绸、铁器、食盐,流向南方。再把他们那里的香料、珍珠、美玉,运回中原。”
“让他们知道,归顺大秦,有饭吃,有钱赚,日子能过得更好。让他们离不开我们。”
“这,是王道。”
扶苏的眼睛,亮了起来。
霸道与王道,并行不悖。
这与他过去所学的儒家思想,截然不同,却又让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那第三呢?”扶苏追问道。
白怀月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长江与珠江之间,那片最狭窄的区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把他们的血,和我们的血,融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着扶苏,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在这里,挖一条运河。”
“一条,能让我们的楼船,从咸阳,一路南下,直达南海之滨的运河!”
“我要让南方的水,流进北方的河。也要让北方的血,融入南方的脉。”
“运河一开,南北通途。不出百年,这片土地上,将再无百越,也无秦人。”
“只有,大秦子民!”
扶苏浑身剧震。
他呆呆地看着地图,看着白怀月手指点中的那个地方。
他的脑海里,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
无数的楼船,满载着士兵和商人,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奇迹,浩浩荡荡,驶向那片蛮荒的土地。
南北,从此成为一体。
这……这是何等宏伟的构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国方略了。
这是在为大秦,奠定万世之基业!
“我……”扶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
他看着白怀月,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过去,他只是觉得白怀月手段狠辣,杀心太重。
现在他才明白,那份狠辣和杀心背后,藏着的是何等广阔的胸襟和视野。
“你说的,就是真正的王道吗?”扶苏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白怀月摇了摇头。
“这世上,本没有纯粹的王道,也没有纯粹的霸道。”
“让百姓安居乐业,是王道。”
“让敌人血流成河,就是霸道。”
“对外用霸道,是为王道扫清障碍。”
“对内行王道,是为霸道积蓄力量。”
“王霸之道,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白怀-月看着他,眼神深邃。
“长公子,你若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就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光有仁慈,守不住这万里江山。”
扶苏沉默了。
他站在地图前,站了很久很久。
白怀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认知。
许久。
他转过身,再次对着白怀月,深深一拜。
“扶苏,受教。”
这一次,他拜的,不再是武成侯的权势,也不再是白怀月的武功。
他拜的,是那份足以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
说完,扶苏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依旧笔直,但步履之间,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白怀月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今天播下的种子,已经在这位未来君王的心里,生根发芽。
这盘棋,他要赢。
但大秦,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