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朕下一局。”
棋局重新开始。
秦始皇执黑,白怀月执白。
两人一言不发,只有棋子不断落下。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始皇的棋风,大开大合,充满了侵略性,如同他的为人,霸道,不给对手留任何余地。
白怀月的棋风,则稳健许多,步步为营,于无声处设下陷阱。
一局棋,下了足足半个时辰。
最终,白怀月的白子,以半目的微弱优势,险胜。
“你赢了。”
秦始皇看着棋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父皇承让了。”
白怀月回答得滴水不漏。
秦始皇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古井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
“胡亥的事,你怎么看?”
问题来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
说得好,是功。
说不好,就是催命符。
白怀月站起身,对着秦始皇深深一拜。
“国法大于亲情。”
“十八弟触犯国法,动摇国本,论罪当诛。”
“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只是将他圈禁,已是天大的恩情。”
他的回答,没有半点偏袒,也没有半点幸灾乐祸。
就像一个最纯粹的,站在帝国立场上的臣子。
秦始皇听完,没有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白怀月,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白怀月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渗出冷汗。
“你倒是和你母亲,一点都不像。”
秦始皇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太心软。”
“而你,够狠。”
白怀月的心,猛地一跳。
“为君者,可以有情,但不能被情所困。”
秦始皇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朕的儿子很多,但成器的,没有几个。”
“扶苏宅心仁厚,有仁君之风,却无霸主之气,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胡亥……就是个废物。”
这是秦始皇第一次,在白怀月面前,如此直白地评价自己的儿子们。
“朕,时日无多了。”
轰!
白怀月如遭雷击。
他虽然通过望气术看到了征兆,但从秦始皇嘴里亲口说出来,带来的震撼,完全是两回事。
“父皇春秋鼎盛……”
“行了,这些虚话,就不用再说了。”
秦始皇打断了他。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白怀月。
“朕给你一个任务。”
“朕要你,去查一查,这些年,是谁在背后,把胡亥养成了一个废物。”
“朕不信,他天生就是这块料。”
白怀月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查胡亥背后的人?
那不就是……赵高和李斯吗?
李斯刚刚投靠了自己,父皇就让他去查李斯?
这是什么操作?
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儿臣,遵旨。”
他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
“去吧。”
秦始皇挥了挥手,像是有些累了。
“记住,朕要的,是真相。”
“一个,干干净净的真相。”
白怀月退出了麒麟殿。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父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干干净净的真相?
是要他把李斯也一起办了?
还是说,父皇已经知道了李斯投靠自己的事情,这是在敲打他,让他把李斯这条“脏”了的线,处理“干净”?
白怀月抬头看了看天。
这老头子,是在给自己上强度啊。
不过,这样才好玩嘛。
他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
“去丞相府。”
他对车夫吩咐道。
有些事,是该当面锣对面鼓地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