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公子府。
胡亥披头散发。
李斯和赵高躬身立在下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胡亥抓起一个青铜酒爵,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流言能逼死他吗?”
“结果呢?!”
他指着宫城的方向,声音尖利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结果父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斩了言官,说他是大秦的中流砥柱!”
“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被他带兵围了府邸,还被父皇禁足的笑话?”
“现在整个咸阳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李斯低着头,一言不发,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朝服。
赵高往前凑了半步,用他那特有的,阴柔尖细的嗓音说道:“公子息怒,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小事?”胡亥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赵高,“本公子都快成全天下的笑柄了,你管这叫小事?”
“公子,”赵高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陛下当众维护,确实出乎老奴的意料。但这不也正说明,白怀月此子,已经成了陛下的心头肉,更是我等的心腹大患吗?”
“一个活着的白怀月,是陛下的心头肉。”
“可一个死了的呢?”
赵高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在吐信。
胡亥的喘息声停了。
他那双被酒色掏空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骇人的凶光。
“对……死了的……”
“一个死人,再受宠,也没用了!”
他一把抓住赵高的衣襟,状若疯癫:“赵高!我要他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刺杀也好,下毒也罢,我必须让他死!”
“只要他死了,父皇怪罪下来,本公子替你担着!”
赵高顺势跪下:“老奴遵命。公子放心,老奴早已备下了后手,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好!”胡亥松开手,踉跄地坐回软榻上,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去办!马上去办!”
李斯看着这一幕,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
疯了,都疯了。
……
公子扶苏府。
与胡亥府中的乌烟瘴气不同,这里一派清雅。
扶苏正临窗读书,神态温和。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汇报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一言而决人生死,称其为‘中流砥柱’……”
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感慨。
“灭胡之功,确实足以名垂青史。父皇对他的赏识,已经超过了当年的蒙恬将军。”
他的语气里,有欣赏,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楚。
父皇对他,何曾有过这般不问缘由的维护。
“公子,如今胡亥公子那边,怕是已经和白将军势同水火了。”老管家提醒道。
扶苏微微一笑。
“胡亥愚蠢,自掘坟墓。他的敌人,不就正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去,准备后礼。”
“将我书房里那柄越王八剑的‘转魄’,还有库里那几坛封存了二十年的兰陵佳酿,一并备上。”
“送到白府去。”
老管家一愣:“公子,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扶苏摇了摇头:“不必署我的名,只需让白将军知道,这咸阳城里,有人是真心实意地欣赏他,就够了。”
“是,老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