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队列中,李信的脸当场就黑了。
他一步跨出。
“相国大人此言,恕末将不敢苟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北疆战况瞬息万变,若事事皆等咸阳旨意,胡人的马刀怕是已经砍到长城根下了!”
李信的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
“白帅以雷霆手段肃清边患,让我大秦北疆从此高枕无忧,此乃不世之功!”
“到了相国大人嘴里,怎么就成了抗旨之罪?”
他盯着李斯,毫不客气地反问。
“难道在相国大人看来,我大秦将士的命,边疆百姓的安危,还比不上对一群蛮夷的‘信用’?”
李斯被这番话噎得脸色发青。
他没想到,李信这个愣头青敢当众顶撞他。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李信将军所言,老夫附议。”
国尉尉缭,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年纪虽大,腰杆却挺得笔直。
“陛下,战场之事,非庙堂之谋可比。”
“白将军灭胡百万,是为我大秦打出了至少二十年的安稳。”
“功,远大于所谓的‘过’。”
尉缭的话,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
这老家伙,是军方势力的定海神针,他的话分量极重。
李斯看着尉缭,心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个老不死的,总是在关键时刻坏他好事。
看来,是时候该让他告老还乡了。
李斯深吸一口气,将矛头重新对准了龙椅。
“功过如何,全凭陛下圣裁。”
他把皮球踢给了嬴政。
大殿再次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玄甲身影上。
嬴政靠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白怀月。”
他开口了。
“朕问你,李相说你有罪,尉缭说你有功。”
“你自己觉得,朕是该罚你,还是该赏你?”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
答有功,是居功自傲。
答有罪,是承认抗旨。
白怀月依旧站在那里,身形不动。
他能感觉到,从龙椅上传来的那股气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像是血脉相连的牵引。
“全凭陛下做主。”
他的回答,只有六个字。
简单,干脆,不卑不亢。
嬴政的指尖停住了。
他笑了。
这性子,真对他胃口。
“好一个全凭陛下做主。”
嬴政话锋一转。
“你初到咸阳,尚无住处。”
“朕在城南有一处别院,早年归国时曾住过一阵,便赐予你暂住吧。”
“待后续安排下来,再做定夺。”
李斯脸上的那点得意,瞬间凝固了。
城南别院?
那不是……胡亥公子求了多少次,陛下都没松口的别院吗?
那地方的意义,远不是一座宅邸那么简单。
那是陛下当年身为质子,返回秦国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
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武将?
李斯的心沉了下去。
他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
白怀月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高到离谱!
再用寻常手段打压,恐怕只会引火烧身。
计划,必须调整!
……
散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