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笑了笑,语气平淡。
“算算时间,几路大军应该都已经抵达目的地,与胡人交上手了。”
“捷报,想必也快到了。”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名质疑的将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报——”
一名传令兵手持军报,冲进大帐,单膝跪地。
“上党郡八百里加急!”
此言一出,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蒙恬脸上倒是维持着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伸手接过那封用火漆封口的竹简,准备当众宣读这份战绩,也好让这些老家伙们闭嘴。
他拆开火漆,展开竹简。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将领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宣读捷报。
蒙恬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干涩,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坑…杀?”
一名性子急的将领没听明白,凑上前来。
“大将军,什么坑杀?白怀月那小子被胡人给坑了?”
“我就说嘛,一万新兵蛋子,怎么可能打得下上党郡。”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是啊,怕不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才用了‘坑杀’二字来形容惨状。”
帐内,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怀疑和悲观所取代。
蒙恬没有回答,他只是捏着那卷竹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名性子急的将领等不及了,一把从蒙恬手中夺过竹简,嘴里还嘟囔着。
“我来看看,这小子到底败得有多惨……”
他展开竹简,视线落在上面。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旁边的将领好奇地探过头去。
然后,他也僵住了。
一个传一个。
很快,帅帐内的所有将领都看到了竹简上的内容。
竹简上的字不多,却字字千钧。
“白怀月率北凉铁骑,于上党郡城外,破胡骑两万。”
“阵斩敌将赫连宝。”
“斩首四千余级。”
“俘虏一万五千二百人。”
看到这里,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这战绩,简直辉煌到不可思议。
可当他们看到最后那句话时,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所俘胡虏,尽数坑杀于城外。”
“砰!”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沙盘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子东倒西歪。
他的老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亢奋。
“杀得好!”
他嘶哑着嗓子吼道。
“杀得他娘的好啊!”
“那些被胡狗虐杀的百姓,总算可以瞑目了!”
“这小子,有种!”另一名将领也跟着喊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意,“他做了我们所有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什么狗屁仁义道德,对那帮畜生,就该用最狠的手段!”
之前所有对白怀月的质疑、轻视,在“坑杀一万五千”这个血淋淋的战绩面前,被砸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认同。
这才是大秦将军该有的样子!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帐内群情激奋,一片叫好之声。
唯有蒙恬,始终沉默。
他的心,沉了下去。
赢了,确实是赢了。
赢得漂亮,赢得解气。
可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