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头颅作祭(2 / 2)

他提着剑,迈步走向那些尸体。

他走到第一具尸体旁,弯腰,伸手,抓着头发,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提了起来。

然后是第二颗。

第三颗。

他的动作不快,却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地走到下一颗头颅前。

他就这么一颗一颗地捡起,左手三颗,右手三颗,挂在腰间,又回来捡剩下的四颗。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走回了村口的大杨树下。

回到那个小小的土包前。

他将十颗胡人的头颅,整整齐齐地在白老头的坟前摆成一排。

那些狰狞的,惊愕的,扭曲的表情,全都朝着那块歪歪扭扭的木牌。

他一屁股坐在坟包旁,靠着冰冷的泥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剑身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然后才缓缓将剑归鞘。

“老爷子。”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是第一份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总说,秦人的边境,得用秦人的剑来守。以前我不懂。”

“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坟里的人听不听得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村民们,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面如土色。

“还有?!”

“快!回墙后边去!”

里正刚吼了一嗓子,就看清了来人的装束。

黑色的甲胄,鲜红的缨盔,是秦军!

“是官军!官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劫后余生的村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为首的一名秦军队率,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村口。

他叫刘乐,是一名五百长。

当他看到村口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和那十具无头的尸体时,他身经百战的神经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具尸体脖颈处的断口。

平滑如镜。

好快的剑。

“头儿,这帮狗娘养的,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那几波一样,都是北疆胡人的正规军。”

一个什长递过来一块染血的铜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胡文。

刘乐接过来看了一眼,烦躁地揣进怀里。

他这几天带队出来,已经剿灭了好几波伪装成流寇的胡军。

这些胡军小股渗透,绝不是简单的劫掠,背后肯定有大动作。

可军情从渔阳郡传到咸阳,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十个人,都是一剑封喉。”

刘乐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凝重。

“大秦武道,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下三品练的是筋骨皮,中三品练的是一口气,至于上三品,那都是能开宗立派的大人物。”

他对着手下人解释道:“我堪堪摸到七品的门槛,一剑杀一人不难,但要做到这么干净利落,脖子跟豆腐块似的,出剑的人,最少也是六品!”

六品,在边军里,起码也是个都尉了。

他抬起头,顺着血迹,看到了坟前的那个少年,和摆在坟前的那一排头颅。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

刘乐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杀气,他只在蒙恬将军那样的军中大佬身上感受过。

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有这种气场?

里正见是官军主事的来了,连忙拄着拐杖迎了上去,生怕起了什么误会。

“军爷,军爷您别误会!这些胡狗,都是……都是那孩子杀的。”

刘乐点了点头:“我知道,是个高手。”

在他想来,这少年应该是仗着剑术高明,逐一将这些胡兵斩杀的。

里正听他这么说,急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

“不,不是,军爷,你弄错了!”

老头子深吸一口气,指着那十具尸体,又指了指坟边的白怀月,声音都变了调。

“他……他只出了一剑。”

“就一剑,这十个胡狗的脑袋,就全飞了!”

刘乐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白怀月。

一剑,杀十个训练有素的胡兵?

这他妈是六品?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哪是可塑之才,这分明是一块能镇国运的绝世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