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
柳柒终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你要不想呆你就回超管局，工资也挺高的。这会儿下车还来得及。”
黄三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三爷我可不回去。”
“哎，娃子，我说真的。咱们得与时俱进！你看人家法明寺，香火多旺……”
“法明寺是佛门，我们是道观。”
柳柒试图解释。
“有啥区别？？人家能搞，咱们为啥不能搞？”
柳柒一时语塞，决定不再跟她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辩。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发现汽车已经驶入了更深的山中。
熟悉的景色越来越多，远处那座形似卧牛的山峰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牛首山。
快到了。
他的心，没来由地加快了一丝跳动。
近乡情怯。
黄三见他沉默，也消停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她又开始不安分。
这次她盯上了前排一个抱着公鸡的大妈。
黄三凑过去搭话。
“大娘，您这鸡长得真俊啊，搁哪买的？”
大妈一看是个漂亮小姑娘，笑着回答：“自家养的，是抱去青云观还愿的！上次我家小子生病，在青云观求了符水，好了！这是去还愿谢神恩的！”
“青云观？”
黄三眨巴着眼：
“大娘，您知道青牛观不？”
“青牛观？”
大妈想了想，摇摇头：
“没听说过嘞。咱们这十里八乡，就数青云观最灵验！香火可旺了！”
黄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悻悻地坐回座位，对着柳柒低声抱怨：
“听听！听听！人家青云观名气多大……”
柳柒闭着眼，仿佛老僧入定。
半晌后。
汽车停靠在一个简陋的山区招呼站。
柳柒提起那个小小的蓝色包袱，率先站起身。
黄三赶紧把最后几片薯片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冰冷的山风瞬间包裹了他们。
带着泥土的气息。
与龙海市那种混杂着尾气和工业的味道截然不同。
站牌旁零零散堆着几个等车的山民。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一个穿着旧道袍，身形清瘦，面容平静。
一个穿着时髦卫衣，金发耀眼，容貌娇俏。
柳柒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清冷空气，抬头望向那条通往山深处的路。
回家了。
“走吧。”
他轻声说，不知是对黄三，还是对自己。
黄三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她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皱了皱鼻子：
“嗯……是穷……啊不是，是家乡的味道！”
柳柒懒得理她，迈步踏上了上山的路。
黄三赶紧跟上，嘴里又开始念叨：“我说，这路也没维护吗？这才几个月没来，路基都快被草埋了……”
她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惊起了林间的几只飞鸟。
柳柒走在前方皱着眉头。
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没完了？bb叨叨一路了，能不能消停一点？”
“话还不让人说啊？！没天理啦？！”
柳柒无语的加快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一个沉默，一个喧闹。
一步一步，走向云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