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浑身上下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嘿!昨晚被那女鬼捶得浑身散架般的酸痛,这一觉过后,竟好了个七七八八!《九转玄功》果然有点东西。
柳柒趿拉着鞋下炕。
琢磨着去找碗水喝,
刚拉开里屋的门,就被外头的阵仗给镇住了。
眼看孙家客厅里,坐着十几个人!
听到卧室门的动静,屋内众人的视线当即汇聚过来……
孙少安立马站起身,笑着招呼:“道长,您醒啦?这一觉睡得还踏实不?”
柳柒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醒了醒了,挺踏实……你们这是……?”
没人直接答话。
孙少安热络地把他拉到堂屋正中的主位坐下。
柳柒屁股刚挨着板凳,就见五个半大孩子在他面前齐刷刷站成一排。
没等他反应过来,孙少安就开口道:
“都给我好好看清楚了,这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今天还能站在这!那是多亏了道长拼死拼活的把你们给救回来!给道长磕几个头来!”
五个孩子当即跪下。
柳柒猛地窜起,一个箭步就冲上去:“行了行了,别搞了,孩子没事儿就行了,别磕……”
可到底没拦住,
五个孩子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柳柒站在那儿,拉这个不是,扶那个也不是,一脸的手足无措和无奈。
孙少安又笑着把他按回椅子上,
转身从旁边的桌上拿起几个厚厚的红包,
神色郑重地双手递给柳柒:
“道长,几个娃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几家没了娃,这日子都不知道该咋过了,一点点小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柳柒当即来了精神!
“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哈……”
话虽这么说,
柳柒却毫不客气的接过那几个红包。
嘴上客气客气得了,
总不能为了脸连钱都不要了吧?
他手指悄悄一捻,
感受着那厚实的分量,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脸上还得强装镇定。
就是这红包数量不对啊?
他掂量着其中一个格外厚重的,疑惑道:“五家?那这怎么有六个红包?”
孙少安顿了顿:“这是国庆叔,他让我必须得给你……”
柳柒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他人呢?”
孙少安回:“他……”
牛家铺子镇往西。
那片老坟地边上,悄没声儿地又多了一座新坟。
泥土还带着湿气。
坟前,纸钱燃烧着
刘国庆佝偻着身子,枯老的目光静静注视着那块新立的碑。
「刘安民 吾儿」
「父 刘国庆 谨立」
夕阳把他影子拉得老长,
落在了坟头上。
旁边静静的立着一个淡淡的魂体。
其身着嫁衣,貌美温婉。
“真要走了吗……”
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嗯……”
她的声音轻的像梦。
刘国庆的脊背塌了下去,肩膀抖得厉害:
“再待会儿……成不?就一会儿……晓红姐……我求你了……”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混着泪,字字都是哀求。
“小庆。”
她唤他,还是当年那样。
“抬头,让我再看看你。”
他像个听话又委屈的孩子,艰难地抬起泪痕交错的脸。
张晓红的魂体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像是要把他如今苍老的眉眼、每一道皱纹都刻进永恒的记忆里。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跟你多过几年安生日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跟了你。”
她的声音几乎要溢出泪来,尽管鬼魂早已无泪:
“已经五十年了,我怨过恨过,可这点心思从没变过,我心里装的,从头到尾,就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往生……也是。”
“没能陪你变老,但我看见你老的样子,也算知足了……”
“你活着,高高兴兴的,我就在底下偷着乐。你苦着累着,我躺都躺不安生……”
话音到了最后,几乎成了呢喃:
“这辈子没好好过,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人老了就哭不出声音了。
只有眼泪会在皱纹间流淌。
纸钱烧完了。
她走了……
…………
且说。
嫁衣悬梁南山泣,稚子孤魂五十年。
青丝白发赎罪日,黄土共枕续前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观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