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坊刚掀开竹帘,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晨雾里的脂粉香。苏月正对着铜镜调试新酿的玫瑰露,冷不丁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琉璃瓶“哐当”砸在柜台案几上,粉白的花露溅了她半袖。
“我的亲娘嘞!苏掌事救命!” 撞人的是城西布庄的少奶奶柳玉娥,她发髻散乱,珠钗歪在一边,脸上还沾着几道浅浅的指印,活像被猫挠了的花狸子。身后跟着的丫鬟小桃跑得气喘吁吁,手里的锦盒摔在地上,滚出几颗珍珠来,在晨光里骨碌碌转了半圈。
苏月抽了帕子擦着衣袖,挑眉道:“柳少奶奶这是刚从戏台子上下来?还是你家夫君新纳了个‘抓破美人脸’的小妾,给你演了出全武行?”
柳玉娥一屁股坐在梨花木椅上,嚎啕大哭的架势刚摆开,被苏月递过来的一杯冰镇酸梅汤堵了回去,呛得直打嗝:“比那糟心多了!昨日去参加郡王府的赏花宴,被李尚书家的千金当众笑话我眼角有细纹,说我瞧着比她娘还老!” 她拍着大腿,声音拔高了八度,“我这才二十有三,哪就老了?气得我当场就和她吵起来,厮打间被她挠了脸,你瞧瞧这印子,明日还要去赴宴,这可怎么见人!”
苏月凑过去瞧了瞧,那几道抓痕不深,就是红得扎眼。她忍着笑,指尖在柳玉娥脸上轻点:“就这点小伤,也值得你这般惊天动地?再嚎下去,我这悦容坊的门槛都要被你哭塌了,往后谁还敢来做脸?”
“这还叫小伤?” 柳玉娥急得直跺脚,“苏掌事你是不知道,李千金那嘴毒得像涂了鹤顶红,说我这张脸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年就能去扮演老夫人了!” 她忽然拽住苏月的手,眼神亮得像抓住救命稻草,“你上次给张夫人做的那个‘玉容焕肤术’,不是说能消疤淡纹吗?快给我安排上!多少钱我都给,只要能让我明日艳压群芳!”
苏月刚要应下,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城东绸缎庄的老板娘沈清秋摇着团扇,扭着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七八盒点心果子。她一进门就笑道:“苏掌事今日好兴致,这刚开门就这么热闹?” 目光扫到柳玉娥脸上的抓痕,顿时捂住嘴笑出声,“哟,柳妹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夜里偷会情郎,被夫家抓了现行?”
“沈清秋!你少胡说八道!” 柳玉娥气得脸通红,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我是被李尚书家的刁蛮千金挠的!”
“哦?是那个仗着父亲官大,就眼高于顶的李嫣然?” 沈清秋挑眉,凑到柳玉娥身边坐下,“她昨日也笑话我鬓角的碎发多,说我瞧着像个市井妇人呢!我正愁着今日来悦容坊找点法子,没想到柳妹妹比我先一步遭了殃。” 她转向苏月,笑得眉眼弯弯,“苏掌事,今日可得给我们姐妹俩好好拾掇拾掇,明日的宴会上,定要让那李嫣然看看,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月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是组团来给我送生意?行吧,先给柳少奶奶处理抓痕,再给沈老板娘做个‘流云鬓’,保准明日让你们俩艳惊四座。” 她转身喊来徒弟晚晴,“把冰镇的芦荟胶拿来,再取一盒珍珠粉和玉容膏。”
晚晴刚把东西端上来,柳玉娥就迫不及待地往脸上抹芦荟胶,冰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得喟叹一声:“还是苏掌事的东西好用,这一敷上,痒得钻心的感觉就没了。” 沈清秋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苏月调制药膏,只见她把珍珠粉和玉容膏混合在一起,又加了几滴玫瑰露,搅拌成细腻的糊状。
“这是什么神仙膏子?闻着真香。” 沈清秋凑过去闻了闻,眼睛都亮了。
“这是我新研制的‘珍珠玉容膏’,不仅能淡疤消印,还能提亮肤色,抹上之后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苏月一边说,一边用玉簪挑起一点膏子,往柳玉娥脸上的抓痕处轻轻涂抹,“不过这膏子娇贵,得每日早晚各敷一次,三日之内不能沾水,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柳玉娥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别说三日不沾水,就是十日不洗脸,只要能消了这抓痕,我也愿意!”
沈清秋在一旁打趣道:“柳妹妹这是为了美,连脸面都不顾了?要是让你家夫君瞧见你三日不洗脸,怕是要以为你被妖怪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