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却按住了他的手,目光沉了沉。她走到镜前,理了理衣襟,鬓边的珍珠钗依旧晃了晃,却多了几分镇定。“不必,我去见她。”她转头对阿春说,“把店门关上一半,别让无关人等进来。”
阿春点点头,快步去了。柳氏看着苏月的背影,心里竟有些替她捏紧了手——李夫人来势汹汹,苏月这柔柔弱弱的样子,能应付得来吗?
苏月走到前厅时,李夫人正叉着腰站在柜台前,身上穿的朱红褙子衬得她脸色越发难看。她身后跟着两个仆妇,还有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女子,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
“苏月!你总算肯出来了!”李夫人一见她,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黑心的丫头,竟敢卖假货给我!你看我身边这位姑娘,用了你家的玉露膏,脸上的斑没去掉,反而更重了!你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劣质的东西?”
那青布衣裳的女子听到这话,眼圈一红,抬起头来。苏月一看,果然见她脸颊两侧的斑痕比寻常人重了些,而且斑痕周围的皮肤还有些泛红,像是过敏的样子。
苏月却没有慌,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女子的脸,又问道:“姑娘,你用玉露膏的时候,是怎么用的?每日用几次?可有在晚上用?”
那女子怯生生地说:“我……我每日早晚都用,每次都涂得厚厚的,想着这样效果能好些。而且……而且我晚上涂了之后,就直接睡觉了,没有洗脸。”
苏月点点头,又看向李夫人:“李夫人,玉露膏里含有薄荷和金银花的成分,性子偏凉,适合白天用,晚上用的话,最好涂薄一些,而且睡前要洗干净。这位姑娘涂得太厚,又不清洗,皮肤没法呼吸,才会泛红。至于斑痕,玉露膏是慢慢淡化的,不是用个三五日就能去掉的。”
李夫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缘故。她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苏月,脸色有些难看:“你……你说的是真的?可我用的时候,也没洗啊,怎么没事?”
“李夫人皮肤底子好,而且你涂得薄。”苏月耐心解释道,“每个人的皮肤不一样,用法也得调整。若是姑娘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换一盒温和些的‘玫瑰膏’,专门用来养皮肤,等皮肤恢复好了,再用玉露膏去斑,效果会更好。”
那女子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那……那我能换一盒吗?”
苏月点点头,转身让阿春去取玫瑰膏。李夫人看着苏月有条不紊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女子泛红的脸颊,心里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哼,算你识相。”她哼了一声,却没再继续闹事,“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再出问题,我定不饶你!”
苏月笑了笑:“李夫人放心,悦容坊的东西,定不会让姑娘们失望的。”
李夫人没再说话,带着仆妇和那女子走了。看着她们的背影,阿春松了口气:“姑娘,你可真厉害,刚才我都快吓死了。”
苏月摇摇头,走到柜台前,拿起那盒还没卖掉的玉露膏。“其实,也是我考虑不周。”她轻声说,“之前只跟姑娘们说过玉露膏的用法,却没强调早晚的区别,也没提醒肤质不同用法不同。看来,下次得把用法写在笺纸上,随脂粉一起给姑娘们。”
柳氏这时也走了出来,笑着说:“苏姑娘这般细心,悦容坊的生意定会越来越好的。”她顿了顿,又说,“今日这事,也让我见识到了苏姑娘的本事。以后,我定会常来光顾的。”
苏月笑着谢过柳氏,将装好的玉容粉和凝露递给她。柳氏接过,又看了一眼案上的蜜脂膏,笑着说:“等我用好了这蜜脂膏,定要让绸缎庄的姐妹们都来你这儿买。”
送走柳氏,张砚之才走上前,笑着说:“苏姑娘,今日多亏了你镇定,不然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苏月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却依旧笑着:“只是不想让客人误会罢了。对了,张公子的醒神香膏,我已经做好了,你随我来取吧。”
张砚之点点头,跟着苏月走进内室。窗外的晚樱还在飘落,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瓷瓶上,泛着温暖的光泽。苏月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或许,她可以再开一间小室,专门给姑娘们讲解护肤的法子,这样既能让客人用对脂粉,也能让悦容坊的名声更好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便忍不住笑了——悦容坊就像她亲手种下的花,如今正慢慢抽出新的枝芽,而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浇灌,让它开得更艳,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