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那艘代表着绝对权力的飞舟早已消失不见。
巨坑边缘,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十几个跪在尘埃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昔日将领。
炎镇山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他的手,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象征着屈辱身份的“总督”令牌,金属的棱角,深深地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可这点痛,与他心中的万分之一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大……大将军……”
一名离他最近的副将,颤抖着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炎镇山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望向远处那座陷入混乱与火光的城市。
曾经,他是这座城的守护神。
如今,他成了这座城的刽子手。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本就佝偻的背,显得更加弯曲。
他没有看身后的任何一人,只是用一种沙哑到极致,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缓缓开口。
“传我……不,传总督令。”
“总督”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所有人,随我入城。”
“任务,维稳。”
说完,他便迈开脚步,拖着那具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躯壳,朝着那片混乱的城区,一步步走去。
他身后的十余名将领,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悲戚与茫然。
最终,他们还是默默地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了上去。
……
此刻的炎京城,不,是炎州城,早已化作了一座无序的人间炼狱。
皇权崩塌,军队溃散,法律与秩序,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
人性的恶,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抢啊!王家的粮仓被打开了!里面的粮食随便拿啊!”
“哈哈哈!李员外的小妾,今天归老子了!”
“别跟我抢!这匹云锦是我先看到的!”
无数的地痞流氓,泼皮无赖,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从阴暗的角落里涌出。
他们砸开店铺的大门,冲入富商的宅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一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平民,在生存的恐慌和从众心理的驱使下,也加入了这混乱的洪流。
哭喊声,尖叫声,狂笑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末日的狂想曲。
城西,一条繁华的主干道上。
一群手持棍棒的暴徒,刚刚砸开了一家绸缎庄的大门,正将一匹匹华美的绸缎往外拖拽。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他一脚踹开试图阻拦的掌柜,狞笑着将一匹云锦扛在肩上。
“都给老子滚开!从今天起,这炎京城,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了!”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
一支冰冷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呃……”
刀疤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冒出的,带着血珠的箭头,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暴徒都愣住了。
他们下意识地循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